秦见月回到燕城后,自然要安排后面的工作。她本打算去一家新建的剧院投一投简历,但这边又跟孟贞联络上。
孟贞的意思还是叫她回戏馆唱,亲朋好友都熟悉些,她也猜测出了秦见月的顾虑,坦白告诉秦见月,程榆礼已经把戏馆卖掉了,现在是公立单位。
不过公家没有破坏掉戏馆的生态,如今仍然与那些现代剧院不同,沉云会馆一直是从古时流传下来的正宗戏馆,保留着古朴的戏台与楼阁。
有着见月喜欢的僻静和古老,以及戏曲艺术的纯粹。
秦见月猜测到了这是程榆礼精打细算的结果。但她没有料到,他的计算里还有着他的退避。希望她不拘束地在这里安逸唱曲,是他的良苦用心。
“孟老师说程公子现在都不来听曲儿啦。”这是陆遥笛在说话。
在窗前画眉的秦见月眉笔一顿。
窗外是三月天,过完新年,一切步入正轨,草长莺飞的一个早春。
好久没有听见“程公子”这样的称呼,还是那个自始至终让她感觉到距离和差异的京城程家的公子。
时间恍惚回到两年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将所有情愫暗藏心底,不动声色地听别人说起他。心底还有几分少女心态的缱绻娇柔。
时过境迁不代表时间倒流,这么多丰厚的经历都在教人成长和学会释怀。秦见月现在已经能够在南钰谨慎地“嘘”声中,洒脱地笑一笑,从容说道:“可能是为了避嫌吧。”
今天唱的,还是那曲《锁麟囊》,是一曲悲歌,但迎来温暖的春。
秦见月照旧跟着戏馆的商务车回家,戏结束得早,暮色未至,下车后,成片的火烧云映在秦见月身上。
家里已经传来咕噜“汪汪汪”的呼唤声。它如今久居在秦见月身边。
但她没有急着进门。
手探进风衣口袋里,摸到时刻藏在最深处的钥匙。
四下里看一看,明明不心虚,好像又怕被人窥探到心底三缄其口的小秘密——她和他的秘密。
崭新的信封安静躺在里面。
秦见月会心一笑,将其取出,封面上写着:秦见月收。
角落里有一个39的标记。
意思是:第39封了。
她走进橙色的暮光中,站在花团锦簇的路牙上。蔷薇开满的院墙衬得她笑意温和澄澈,一阵风来,吹动摇曳的花影,也吹动迫不及待被打开的信笺一角。
她轻轻用纸压平。
字迹清澈浮现。
见月,春安。
人有所企盼的时候,就会变得迷信。我前阵子和奶奶去过一趟寺庙,为你求来平安符。今天总算送到。
另一个小玩意是我研制的香包,是用月见草的花粉制成,气味比较浅淡。但很像你,凑近了闻最舒服,且历久弥新。
你的那份标本已经归我了。错过它十年,不会再拱手让人了。
听说你最近回到戏馆唱曲,替你高兴。不瞒你说,我很痴迷于戏台上的你。
我总觉得人大多数时候都在徒劳,但一定有那么一些时刻让你的奔忙变得有意义。你耗费在其中的精力和情绪价值,总有一天会反馈回来成全自己。
这也是我曾说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