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秦见月的消息时,程榆礼在申城,他刚起床不久,在餐桌前处理沾到手上的黄油。用湿巾裹住手指缓慢地擦拭。手机屏幕亮一下。看到备注,他紧急取过来看。
她发来那个花瓶的照片,并说“谢谢”。
此前还疑心严苏遇会不会故意将东西藏起来。
是他小肚鸡肠了。
程榆礼点开图,发现瓶器的色泽经过高温变深了许多。但无伤大雅。
又仔细看一看她发来的谢谢。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话。他略显失落放下手机,继续平静地擦拭手指。
力度大了些,彰显著郁郁寡欢的心迹。
视线投向窗外,他住在高处,酒店的落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填满城市。河流上像是起了一层雾。程榆礼的心中也起了雾。
吃了一两口的面包被搁置在那里,他无心用餐,穿好正装出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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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见月最近在写一个新戏,长时间泡在学校自习教室,忙到很晚,从电脑屏幕上挪开眼去看一看外面,才发觉夜已经很深了。她看一眼手机,有一通陌生来电。好奇回拨过去。对方低低说了声“喂?”,秦见月后颈一凉。
是夏霁。
她问:“是秦见月吗?”
秦见月态度凉凉的:“有事?”
“能不能见一面,我有些话想跟你说。”纵使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但没了往日的骄傲气性。
秦见月警觉道:“你可以在电话里说。”
夏霁沉默一会儿,说:“我想和你道个歉,当面说会比较有诚意。”
秦见月愣一下,淡道:“我没有时间。”
“……好吧,那我现在说。”
夏霁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憔悴,温吞得不像她:“除了你之外,我还伤害过很多人,我欠过太多的债,以至于我搞不清谁是谁,说实话,你可能会很生气,我当年怎么欺负你的,我已经不太记得了。不过我记得你给阿礼送的那个标本,所以对你还有些印象。”
秦见月戴上耳机沉默地听,她将电脑装进背包,往教室外面走。在晴朗的夜空之下,丛丛树影被踩在脚下,秦见月一声不吭,低着头在听。
严苏遇说今天家里有客人需要接待,让秦见月自行回去,并嘱咐她注意安全。
坐在车站,等待公交。她问:“是程榆礼让你来说这些话吗?”
夏霁说:“不全然是因为他。他让我从你眼前消失,我走了之后还是不服气的。只不过这段时间我想通了很多事情,尽管有些晚了,我认为我的道歉是必要的,所以我想办法找到了你的联系方式。
“我最近在一个小镇子上治病,这里有一个还不错的中医师傅。后知后觉,程榆礼叫我离开燕城,他是放了我一条生路,也是给我指了一条明路。他知道我怕我爸,就用我爸爸来压我,逼着我走。我当时说恨他,觉得他残忍,但我现在想明白了,以我当时处境,我不得不走。之后一段时间我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和我爸爸合作,都是骗我离开的幌子。
“我曾经非常贪慕虚荣,想要留住我爸爸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的地位和金钱。也是因为这一点,我长久以来忍受着他。
“可是前一些天那些事故彻底夺走了我拥有的这些,只有重新开始对我来说才能真正的解脱。我现在领会到了逃离的快乐。我的新的人生可能也要开始了。”
公交车开到了跟前,秦见月忍不住打断她:“可以捡重点说吗?”
“不好意思。”她停了停,似乎对自己的表达也没有什么头绪,又道,“程榆礼从小是一个很冷漠的人,他很少为什么事情伤筋动骨,那天在医院里他对我说,希望你蒙受的苦难能转移到他的身上,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在我的认知里,你们的婚姻名存实亡,所以我才会一个劲地去撺掇他的家人,我真的没有想到,他对你的感情这么深。”
坐在最后一排,秦见月喉咙口哽了哽:“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用揣测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