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宫。
陈庆步履匆匆,沿着幽深的走廊一路疾行。
沿途所遇的仆从侍婢纷纷停下脚步,恭敬地向他行礼。
“殿下在书房吗?”
陈庆向一位眼熟的侍女打听道。
“回禀侯爷,殿下在待客。”
侍女知道他地位超然,一板一眼地回答。
“待客?”
陈庆遥望着即将落山的夕阳,猜测这位客人的身份。
该不会……
“殿下,老臣以死相谏,求您收回成命!”
蒙毅的呜呼悲号声从前方传来,陈庆禁不住被逗得发笑。
老登又嚎上了!
始皇帝在位的时候,你有事没事就哭秦庭。
扶苏要登基了,你还是哭秦庭。
合着这张老脸就是你百试百灵的万能良药是吧?
没完啦!
扶苏劝慰过后,蒙毅仍然躬身不起。
“自先孝公以来,秦国师申商(申不害和商鞅的合称,申不害曾在韩国为相,是战国末期法家的代表人物之一)之法,行韩非之说。”
“事断于法,古今一辙。”
“秦律集诸夏变法之大成,乃历代先辈呕心沥血之作。”
“无它不足以富国,不足以强兵,更谈何横扫六国?”
“殿下要废秦律,莫过于自废手足。”
“律宽,民必慢。民慢,则盗贼蜂拥而起。”
“法仁,军必骄。军骄,则政令阻塞藐视上意。”
蒙毅显然是有备而来,长篇大论一套接一套。
扶苏无奈地叹了口气:“蒙上卿,本宫明白你的心意。”
蒙毅缓缓摇头:“殿下,您不明白。”
“百姓之劳扰,不过纤芥之疾。”
“妄改秦律,伤的可是社稷国本!”
“民生藓疾之患与江山百世安危,孰轻孰重殿下您还不知晓吗?”
扶苏实在拗不过他,叹息着不知该如何辩驳。
这时候,一个人影趴在门边偷偷给他打眼色。
“先……”
扶苏差点叫出声,在陈庆的眼神示意下又及时刹住了话头。
‘让老登说嘛。’
‘殿下您尽管听着就是。’
陈庆先竖起手指在唇间,然后往下压手,示意他不用出声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