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娘毫不犹豫地说:“去马车上吧,您的车里应当有暖炉,总好过在外面吹冷风。”
事实上她还是小觑了侯府的奢侈。
陈庆的马车上不光有暖炉,还有特设的热酒架,以及盛放新鲜瓜果的食盒。
数九寒天,当一瓣汁水四溢的甜瓜递到金娘手中的时候,她不禁露出几分恍惚的神情。
“拿起来吃呀。”
“皇庄内所产,太子妃送来我府上的。”
“这个时节可不多见。”
陈庆随手拿起一块,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行动。
“多谢侯爷厚赐。”
金娘轻轻咬了一小口,眼睛都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形。
“又香又甜,真好吃。”
陈庆大方地说:“喜欢我再送你两个,拿回去与家人分食。”
“对了,刚才那些都是你的故旧亲友吗?”
“围着你团团转,眼神像是要把你吞进肚子里一样。”
金娘摇头叹气:“自我当上了右织官,先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堆故交好友。为了谋取些许好处,每日里不停地逢迎巴结,烦不胜烦。”
陈庆调侃道:“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嘛。”
“右织官虽然仅是微末小吏,却大有利益可图。”
金娘正色道:“我才不做那任人唯亲、徇私枉法之徒。再说,她们也不值得!”
“先父遭遇不公时,未见她们站出来说一句话。”
“先父重病不治,入殓安葬时,也未见到她们一人前来吊唁。”
“怎么此时就成了什么故交好友?”
陈庆竖起大拇指,“明事理识大体,好样的!”
金娘略显羞赧:“当不得侯爷夸奖。”
“您今日寻我……”
陈庆连忙把吃了一半的甜瓜放下:“差点忘了正事。”
“你来看看这几样胸章,哪一样更适合装订缝合。”
“不仅要牢固耐用,还要平整契合。”
“针线刺绣你是行家,陈某特来向你问计。”
他从身旁的木匣里拿出材质、工艺不同,但图案一致的胸章,整齐地排列在对方面前。
“这是……”
金娘随后拿起一枚,掀开车帘借着夕阳的余晖端详。
“锤头和……齿轮?”
“侯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陈庆漫不经心地回答:“发给昔日部下的岁赐啊。”
“朝廷罢了我的官,但我不能不顾念诸位的鼎力相助之情。”
“恰好最近家中从匈奴那里廉价收来数十万张生皮。”
“我便恳求夫人大发慈悲,给大匠及以上官吏每人发一件皮袄,其余多少发个短袄、手套。”
“好歹偿还了诸位的心意嘛。”
金娘怔怔地失神。
毫无疑问,这是一笔天大的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