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近些年来船场经营困难,手头拮据得很。
为了架设水车,连几根最值钱的革带都拿去典卖了。
他偷偷瞄了陈庆腰间一眼,暗暗为之惊叹。
皮革的材质不认识,但带钩和镶嵌的彩玉无不价值连城。
一般的世家子弟都拿不出这等顶级的货色。
肯定是京畿的显赫权贵无疑了!
双方互相寒暄几句,陈庆才确认船场不是章邯族人的产业。
因为东家名为藁(gǎo),朝廷每年收刍藁税中的藁,也就是禾杆。
世家大族是不会后辈儿孙取这种贱名的,会招来士人的轻视和耻笑。
“陈公子,您想买多少艘船?”
“什么样式,载重多少?”
章藁以为有大生意上门,态度十分热切。
“先看看再说。”
“你这船场满打满算,能值多少钱?”
陈庆自报家门,对方却没察觉他的身份。
大概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只想着大赚一笔。
“公子您问得好。”
“看到这两架水车了没有?”
章藁得意洋洋地指着身后,等待对方的夸赞。
“看见了。”
“怎么啦?”
陈庆莫名其妙地望着对方。
章藁的脸色凝滞了一瞬间,笑着说:“公子出身尊贵,万把贯钱岂会放在心上。”
陈庆终于变了脸色:“就这么两架破水车,能值一万贯?”
“你从哪里买的?”
“被坑了一半还多!”
章藁面色尴尬。
他虽然有吹嘘的成分,但也绝不至于被坑得那么惨:“公子请听我慢慢道来。”
陈庆打了个眼色:“阿菱,你算给他听。”
相里菱从容地微笑着:“水车上最值钱的是齿轮,其次是主轴,看起来个头最大的水轮反而没那么贵。”
“冶铁司打造的水车通用齿轮,一套千贯左右,即使加上些额外的耗费,应当不会超过一千四百贯。”
“您用的主轴大料是杵榆木,通常用来做车轴。能有这么大的料着实不容易,三百贯钱差不多了。”
“搭建基台花了多少不好说,耗费的土石、人力再算三百贯。”
“两台水车加起来,五千贯足矣。”
章藁想不到一个女子竟然懂得水车的工造营建行情,愣了会儿才竖起大拇指:“巾帼不让须眉,尊夫人让章某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陈庆骄傲地负着手:“船场里就它们最值钱了吧。”
“其余的无非物料和场地,也不值当些什么。”
“那边的船台大部分都空着,你们是不是很久没接到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