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登上旗舰后,众多铁甲船列队尾随在后,浩浩荡荡向渭河北岸驶去。
李左车时而侧目凝视,时而低头思索,心情一刻都没有平静过。
“大战当前,李兄在想什么呢?”
“莫非要攻破咸阳宫,扶我坐上御案耍一耍?”
陈庆语气轻松地打趣道。
“家主,您信天命吗?”
李左车踌躇地说道:“在下先前也不信,此刻却不得不信。”
“今早若是剑圣没有中途折返,后果着实难料。”
“吾等苦心谋划的大业毁于一旦也未可知。”
陈庆嗤笑道:“盖聂有那个本事?”
“当我的长枪火炮是吃素的?”
李左车摇了摇头:“家主可听说过‘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十步之内,人尽敌国’?”
“剑圣来意不明,敌我难料。”
“倘若他突然暴起,天下间谁能抵挡?”
“此人武艺已臻至化境,一举手、一抬足皆有莫大威力,无论血肉之躯还是砖石瓦砾无不化作齑粉。”
“剑圣想做什么,恐怕枪炮也拦不住他。”
陈庆仔细回想一番,不禁生出些许后怕。
火器大行其道,武者进入末法时代。
盖聂则是剑客最后的绝唱。
他要是倾力一战,迸发出的光彩必然无比璀璨。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古人诚不欺我。”
幸好,突如其来的变数被其他变数所抵消。
陈庆安安稳稳地抵达了渭河北岸。
“城中抛出了好多纸页,大概是劝降文书。”
铁甲船停驻时,天空中突然洋洋洒洒落下无数纸张,引起士兵竞相追逐捡拾。
恰好有一张飘到了陈庆眼前,被他伸手抓住。
果然不出李左车所料,正是扶苏亲自起草的劝降书。
“早干什么去了。”
如果是昨天的话,陈庆还不免心生担忧。
可现在木已成舟,劝降根本不管用了!
死了那么多世家子弟,总得对士族勋贵有个交代。
人家说既往不咎,你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吗?
“传令下去,临阵畏怯,愿投效朝廷者,发放盘缠和米粮,自愿退出军伍。”
“从此一别两宽,再不相干。”
“另外,把咱们的安民告示也投入城内,务必让百姓知悉我意。”
“清君之侧,奉天讨奸。”
“勿伤百姓,勿犯疾苦。”
陈庆气定神闲地发下命令,李左车匆匆小跑着去执行。
不多时,粗疏的篮筐盛放着满满的安民书投入城内,犹如漫天花雨凌空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