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之摇头轻笑,“这世上或许有人视那皇位为一切,却也有人视他无一物。”
良妃面上带着淡淡地笑意,“对我来说,也是一样。只是有些时候,只是为了等一个时机而已。”
“时机”任之怔了一下,“什么时机”
“任之,你可知道我家世如何”良妃问道。
良妃出身前朝名门世家,在随景炎帝建立新朝的时候也立下不少功劳,但因为公西家族势大,又不若房永般受宠,逐渐没落。
良妃看了任之的表情继续说道,“当日我家族因为收到排挤,无心朝堂斗争,本生退意,却偏偏那时我还算受宠,而康儿又是乖孩子十分讨喜。哪怕无心,却依旧成为了别人的眼中钉。”
良妃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康儿被害,我心底郁结大病了一场,之后父兄来信说被左迁到了京外,让我一个人在宫里照顾好自己。我当时一个人,就算得到了圣宠,无人照应,也只能任人欺侮而已。”
“所以,现在时候到了是么?”任之看着良妃,叹道,“我本以为,你是这后宫之中唯一一个自由洒脱之人。”
良妃摇头,“入了这宫门,就再也没有洒脱自由。如若康儿现在还活着,我或许还会想方设法让他离开这里,去边疆做一个闲散王爷。却没想到康儿居然没有福分活到那日。但是我身为母亲,又怎能任由我唯一的骨血被人害死,而不做任何反应?”
任之点头,“那你如何计划?”
“当日房家与公西家分庭抗礼,所以无我家立足之地。但是现在房永已除,公西家一家独大,陛下并不会允许这种状况出现,所以已经找了理由将我父兄调回了皇城,而我重新受到圣宠。是时候将往日别人加诸我一家身上的还回去了。”良妃放下茶盏,说道。
任之咬了咬下唇,“你今日与我说这话,显是有别的目的。”
良妃轻声道,“我膝下无子,就算除掉了他们,除了报仇,也没有别的什么好处。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是七皇子,但你是我义子,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助你登上皇位。却如我所料,你并不愿意。”
任之端起茶壶,为自己斟好了茶,“那个皇位,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个人更重要。”
良妃伸手抚了抚任之的头发,“只希望那人看重你也超过那皇位。”
任之弯唇,笑道,“但愿吧。”
良妃面上恢复了淡定,继续说道,“所以我想,既然如此,那我便与那人合作,他助我复仇,我助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如何?”
任之凝神看着良妃,许久,才开口,“其实,我一直都不想让你卷入此事之中,我只希望此事了了可以带着你离开这深宫。”
良妃轻笑,“命中注定,无法逃离。”
任之点头,“好吧。只是那公西皇后不是常人,你势必要小心,有什么事情就派人去找我,然后我们再商议。”
良妃点头,“放心吧。”
任之摆了摆手,“罢了,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你在父皇面前,也要小心。”
任之从良妃处慢慢地走了出来,心思却变得有一丝沉重。他本想用一己之力保护良妃,想帮她报了子仇,想将来大事一成就带她离开这压抑的皇宫。却不曾料到,她最终还是卷入到这里。
这帝王家,又有谁能无辜呢?
任之离了华阳殿,一个人在御花园闲逛。封了王数月,他依然习惯一人独来独往,对朝政之事一概不理,却唯独对兵法感兴趣。景炎帝对德妃虽然不若往日般宠爱,但对这个自幼流落,吃尽了苦头的幼子却格外的纵容,专门寻了昔日旧友,当日随他一并打天下,现在休养在家的成老将军,让任之拜他为师,学习兵法。
任之每日在成老将军处学了兵法,便一人在这御花园闲逛,几乎将这里每一处角落全都走遍,之后感到无聊,便整日在荷花池边的大石上靠着晒太阳。
现在,他从良妃处出来,心情抑郁,又跑到那大石之上,四肢敞开,闭上双眼,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片刻,任之听见池边假山外侧的小径上传来了说话声,他耳朵微微动了动,便分辨出来那说话之人是他刚刚在华阳殿见过的一个内侍,“那七皇子据说在幼时被良妃娘娘救过性命,感念良妃恩德,所以没事就来看望。”
另一人疑惑道,“七皇子不是自幼就流落在宫外么,良妃如何救过他?”
那内侍道,“你以前在宫门处不知道,你当那七皇子这么多年流落在何处?机缘巧合,他被人送进了宫里,跟你我一样成了无根之人,偏偏有人照应,进了福宁殿,伺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