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暗绷的心弦不由得微微一松。鹤子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朝桂笑了笑,然后往这边走了过来。高杉的右边是银时,左边是桂。她绕了小半圈在辰马身边坐了下来。
她好像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不过也是,她不放心地将探查的范围扩大了一圈,跑得比往常还远,在外围搜了一遍确定并无敌人隐藏的踪迹后才折返,耗的时间久了一些也正常。
夜色很快染透苍穹,空荡荡的四野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攘夷军的营地摇曳着小小的火光,在黑暗的世界中剪出一小片光的影子。
鹤子抬起头,仰望夜空——没有星辰。
“怎么了吗?”桂出声问道。
“……没什么。”顿了顿,鹤子很自然地收回目光。
“鹤子小姐最近好像总是在望着天空呢,”一旁的辰马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难不成是在等着《天空之哔》的希达掉下来吗。”他啊哈哈地笑了起来。
鹤子沉默半晌,唇角一弯,摆出严肃得有些过头的表情:“啊,比如说自诩为上天使者的大龄中二病集团什么的,总觉得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啊。”
语气太过认真,反而像是在开玩笑。
辰马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哈?”
“……没什么,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鹤子漫不经心地耸耸肩,垂下眼帘,将之前顺道采来的野菜揉碎,撒入在锅中熬煮的白粥。
停顿片刻,辰马不知是体贴还是神经大条地转移了话题:“啊哈哈,说起来的话,鹤子小姐你不冷吗?”
“怎么可能。如果我有那么抗冻就好了。”她自然地接过话茬,搅了搅舀粥的木质长勺,若有若无的香气于是随着腾腾白雾在风中飘散开来。
“是这样吗。你看起来倒是很镇定的样子。”辰马扶着后脑勺笑了起来。
鹤子将剩下的野菜都投入锅中:“表现出来也没什么用吧。”想了想,她又继续加道,“倒不如说,越是在意就越只会觉得冷。因为身体一直冻得发抖,无时不刻都在作为提醒,所以根本无法忽视。”
心中莫名其妙的不安也是一样。
辰马愣了一下,本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鹤子看粥煮得差不多了,立刻满满当当地舀了一碗。“给。”她眼都不眨地将第一碗粥递到高杉面前,语气真挚神色郑重,仿佛手中托着的是整个国家的未来。
“这菜可有营养了,据说还含钙呢。”
……
夜风渐盛,黑暗的旷野上空无遮挡,呼啸的寒风几乎要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将营帐吹得哗啦啦作响。中间的火堆忽明忽灭,一锅野菜粥很快就见了底。吃饱喝足后,行军一天积累的疲惫全涌了上来,大家都纷纷回到了帐中休息,只留下少数几人负责守夜。
本就和喧嚣甚远的世界变得很安静。
枕着刀鞘,鹤子听着帐外空洞的风声翻卷不休,意识像是浮在水面,起起伏伏,但就是无法彻底入眠。梦境短而纷杂,被剪得乱七八糟。她好像梦到了很多过去的事,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