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脸上笑容渐敛,眉尖微皱,道:“不错,朕也风闻此事,已诏谕杨业杨将军,不可有丝毫懈怠,日日勤操苦练,随时整装待命。”
小雨道:“臣有忧虑,不知倘若两国开战,命何人为帅,才能威震敌邦,一鼓而胜呢?”
皇上沉吟一会儿,微笑道:“爱卿虽有捷才,可惜年纪太轻,经验不足。依朕之见,杨将军这些年来屡破辽军,威信已树。杨大郎,杨二郎久在边关,战绩卓著。杨家其他几个儿子,也有过人之能。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旦战事再起,元帅还是杨将军为宜。”
小雨走前几步,神秘道:“倘若杨将军阵前失手,不知皇上心目中可有接替人选?”
皇上一怔,他倒没想过杨业会失手的事,这一句却把他问住了。思考良久,将众臣在脑海中一一过了一遍,发现并无十拿九稳的人选,俱都不能放心。他拈量多时,难下断言,微笑道:“这。。。爱卿多虑了。杨将军战法精熟,是常胜将军,又怎么会失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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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道:“战场无常胜将军,更何况皇上明知柴郡主与杨六郎已订鸳盟,突然指婚,杨将军未必不知皇上已有见疑之意,心中恐惧天威,惶惶不可终日。俗话说,分心则乱,倘若忧思成病,一个失手,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皇上吃了一惊,他指婚郡主,只想着群臣应恭顺听命,却没虑及杨业会惶惶不可终日,见小雨说得有理,思索一会儿,笑道:“若果杨将军有些失手,朕意派呼延王爷和高王爷前往应援。”
小雨眉间深有忧色,道:“臣以为呼延王爷,高王爷虽是久经战阵,但才不足以惊人,更何况年事已高,身体多病,久处锦绣丛中,未必可以受命危难之时,挽狂澜于既倒。”
皇上默然不语,小雨刚才所言,也是他心中所忧。他思考片刻,想不出合适的人选,瞄了小雨一眼,微笑道:“爱卿可以胜任吗?”
小雨躬身道:“臣受皇上隆恩,就是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不能报效万一。可战场之上,兵凶战危,诡谲莫测,牵一发而动全身。臣虽愿尽忠报国,怎奈年轻识浅,火候不足,倘若有误军机,则臣万死不足以赎其辜。”
皇上点头道:“爱卿不急功冒进,朕心甚慰。至于候补人选,是有些为难。今天是好日子,咱们先搁着,以后再议吧。”
小雨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皇上,臣心中倒有一个合适人选。”
皇上颇有兴趣,道:“哦?”
小雨道:“皇上刚才也曾提及,杨门七子,各个卓绝不群。杨大郎杨二郎战绩卓著,亦为国之贤才。那皇上想必也听说过仿间的一句传闻,天波府英才唯杨六郎吧。”
皇上神色一动,笑道:“爱卿提及,朕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说法。不过朕想那杨六郎年纪尚幼,能有什么能力?不过是流言斐语罢了。”
小雨走上几步,道:“甘罗十二岁为相,英雄不论年高啊。据臣留心观察,此传言绝非虚言。杨六郎眼前虽无职司,但文武全才,胸有百万雄兵,有明察秋毫,扭转乾坤之能。为人又谦虚宽宏,在上而得王候将相欢心,在下而得黎民百姓爱戴,德才远远超过侪辈众兄弟啊。”
皇上眨了眨眼,笑道:“你这些话,朕也曾听王侄提过,当时当信当疑。难道果有此事?”
小雨满脸赤诚,道:“皇上,臣与杨家素来不睦,今举荐此人,完全是对江山社稷的一片赤胆忠心,外举不避贤啊。据臣私下了解,能将鬼谷子阵图前两卷七十二种变化的精微之处了如指掌者,当世只杨六郎一人而已。此人日后必是大宋朝南面屏障,顶梁玉柱。臣以性命担保,绝无半点虚言。”
皇上欣然道:“好!爱卿能跳脱私人恩怨,为朕举才,这份忠心,朕记下了。杨六郎此人,朕留意就是。”
小雨忧色又上眼帘,道:“臣还有一事忧虑。”
皇上道:“哦?”
小雨道:“倘若辽军使出反制之招,我方如何应变呢?”
皇上一怔,问道:“什么反制之招啊?”
小雨道:“臣听闻辽国公主艳绝寰宇,当世无双。倘若辽国许杨六郎以公主和亲,裂土封王,将杨六郎招降过去,则敌我强弱,此消彼长。恐到时候我军措手不及,无力防范。”
皇上怒道:“他敢!难道他就不怕朕将他满门抄斩吗?”
小雨微笑道:“皇上,少年人意气风发,最贪恋的只有两件事,一是美色,一是富可敌国的权势。父母倒在其后,兄弟更无足论了。倘若辽军反制成功,则敌我强弱之势已然倒悬,皇上就是将他满门抄斩,只有更坚其志,他日挥军南下,与我为敌,则大宋朝目前人手不接,并无可与之争锋者。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有些许差池,则恐酿滔滔巨变啊。”
皇上默然不语,寻思一会儿,眼露凶光,怒道:“他敢!那还不如朕现在就杀了他!”
小雨献策道:“辽军反制不惜以公主和亲,皇上却要杀他,岂不是暴殄天物,可惜之极么?依臣愚见,柴郡主天姿绝色,身份高贵,且她虽是柴姓,但自幼由八王抚养长大,恩如亲妹,也等同于半个赵姓。论起来只在辽国公主之上,绝不在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