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朗月行》是经典的曲子,流传百年,所有人都听过这个调子,这种曲调,也并不复杂,是个乐师便能演奏,而且不大会出差错。
便是这众人觉得寻常的曲调,她独奏起来,却与寻常乐曲产生了巨大的差异。
她仿佛把人带到了塞外边关,苍茫月色下,满目疮痍,将士泪水与汗水一同滑落,那是固守边关的血与泪。
皇帝的面容逐渐凝重起来。
他仿佛想到了边关进犯的外族,想到了空虚的国库……
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赵靖十五岁登基,在位已有三十五年,今日正是五十旬寿。
壮志未酬身先老,他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下一任帝王,可如今……
赵靖想到赵云崇和赵云屹,心中不由得是一声叹息。
乐曲声停,赵靖静静看着柳茯苓,眼中并无秦贵妃所担忧的所谓被女色所惑,或是要将她纳入后宫的欲望,他如今满怀心事,竟然一时间连赏乐的心思都没了。
此女子琴技着实不凡。
只是,弹错的弹对的,要好好区别清楚,不能让这位姑娘蒙受不白之怨。
于是,赵靖道,“方才那个男乐伶呢?将他带上来。”
柳茯苓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她本以为刘伶的事情这样一遮掩,便已经过去了,怎么皇上还记得?
不过一会儿,刘伶便被人带了上来,他脸色惨白,浑身打着哆嗦,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魂不守舍,他一看到坐在高位那一身龙袍的皇帝,便直接瘫软在地,口中喊着,“皇上饶命!”
赵靖的眉头瞬间皱起,刘伶这幅样子,便仿佛认定了皇上要定他的罪一般,至于怕他怕成这样?
赵靖只不过是想确认,刚开始弹奏的时候,是刘伶弹错,而不是柳茯苓罢了。
刘伶却是瑟瑟发抖,仿佛下一秒便要拖下去被斩首,这样一看,根本不用让他承认什么,弹错的自然是他本人,他自己也清楚的知道。
柳茯苓心中不由感叹,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将刘伶塞进来做领乐的,就他这模样,来这样的场合,无疑是让他送死。
他这样一嚎,皇上即便想要饶他,也不可能开这个口。
果然,皇上的面色变得有些一言难尽,他看着刘伶吓得几乎要尿了的样子,终于缓缓开口道,“今日是喜事,奏乐之人,紧张之下,犯错也是寻常,只是你如今做出这副模样是何意?”
刘伶听了这话,抖得更厉害了,似乎想要求情,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去说,一时间陷入了痛苦与惊恐之中。
“朕在你们的心目中,便是那样残暴不讲理之人?”皇上又问道。
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吱声。
“谁安排他做的领乐?”皇上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在场者再次无人应声,皇上的眉头紧皱,面容上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你自己说!”皇上看向刘伶,怒声道,“不说我便砍了你的脑袋!”
刘伶登时吓得变了脸色,“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