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妹妹。”
“嗯?”
“如果生而卑微,你觉得人这辈子还能有出头之日么?”这句话,云惜蓉压低了声音,只有云初微一个人能听到。
听完,云初微就笑了,“我的夫君苏晏,他的出身比任何人都卑微,早些年,他的名声比任何人都不堪。”
云惜蓉是聪明人,哪里还能听不出来这里头的含义,眼皮猛跳两下,“我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云初微便不再赘述,很多话,说多了反而不好。
两人咬耳朵这空子,许茂已经敬完一巡酒,回到原位坐下。
范氏喜上眉梢,“没想到茂哥儿小小年纪就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来,可比我们家那臭小子厉害多了。”
许茂道:“干娘快别这么说,小侯爷是武将,我是文人,两者本就没法相提并论。更何况,小侯爷行的是保家卫国的大事,我跟他比起来,不过小打小闹罢了。”
“你呀,就是谦逊。”范氏笑了笑,又招呼着其他人动筷子。
——
与此同时,黄府。
云安浚考了会试第二名,原本该在东阳侯府设宴的,奈何这边催得紧,黄氏又想起上次自己回娘家被黄老太太瞧不起的情形,就想带着争气的儿子回来显摆显摆。
其实黄首辅设宴的意图并不在这里,他为人清廉又正直不阿,不会因为云安浚这个外孙突然考了这么好的成绩而让态度来个大转弯,他的目的,是要提醒云安浚戒骄戒躁,断不能因为会试成绩而洋洋自得,殿试才是决定他命运的最后一关。
黄首辅本意是好的,可架不住黄氏在席上一个劲膨胀。
“我们家浚哥儿这成绩,要想在殿试拿个前三甲,那绝对是没问题的。”
“啊?婚事啊,暂时还没定下呢,这不等着下个月殿试么?万一高中了,自然得寻个家世相当的才能配得上。”
“浚哥儿能有今天,自然少不了我这个生母的苦心栽培。”
……
被亲戚们艳羡的眼神儿包围着,黄氏就有些找不着北,侃侃而谈。
云安浚脸色黑沉难看,一再低声提醒她,“娘,你少说几句!”
黄氏不高兴了,“你考了这么好的成绩,娘替你高兴,多说几句怎么了?别人还没这福气养个会试考第二名的儿子呢!”哼!等浚哥儿高中状元,二房就彻底翻身了,今后看范氏还如何在她跟前嘚瑟!
“就是。”云雪瑶附和,“二哥,你这成绩,只怕是拿下状元都绰绰有余,你呀,就等着被皇上青睐吧,娘正替你高兴呢,你可别坏了她的兴致。”就因为长房有爵位,所以二房的一切都被长房压着,这回二哥终于出人头地,她将来可是状元郎的妹妹,还怕说亲的媒人踏不破门槛么?
“妇人之见!”
云安浚抿着唇,神色间已现出几分不耐。
读书人最忌讳心高气傲,只是会试而已,又不是殿试定了名,他母亲和妹妹就膨胀成这样,殊不知亲戚们只是面上恭维,谁晓得人家背地里吐了多少唾沫星子。
饭后,云安浚果然被黄首辅叫去了书房。
“外祖父。”云安浚走进去见礼。
“你小子,出息了啊!”
黄首辅脸色不太好看。
云安浚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句反话,忙解释,“我娘和妹妹……”
“行了,你别扯那两个无知妇人。”黄首辅打断他的话,“旁人说的话,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你自己该有个取舍。
官场如战场,若是抱着你娘那种心态,便是你考了状元又如何,将来做了朝廷新贵,还不得处处受人排挤。
踏踏实实做事,实实在在做人,要想在朝中站稳脚跟,光有个虚名是远远不够的,今上是百年难遇的明君,有真才实干的人,他断不会给埋没了。
你现在的成绩,只能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小子,切记,不傲才以骄人,不以宠而作威,你今后的路,还很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