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因为疯狂总是会表现出来的。把这话说给任何知道泰德·邦迪[1]或者其他连环杀手的人听吧。我只是想说,也许你对这一切想太多了,联想了一些并不真实的事情。”
“也许吧。”我说。我根本不相信这话,但跟她再说下去毫无意义。我知道我可能会对事情考虑太多,但不包括这件事。我真希望她没上我这儿来。瞧她那样子,我想她可能也是同样这么希望的。她有点儿同情我,我能看出来。我甚至没法好好享受外遇的乐趣,她似乎很为我难过。
“也许这其实与伊恩有关。”她慎重地说,“你知道,新生儿快降临了,你心里一定不好受。”
“你觉得大卫和阿黛尔的婚姻问题是我编造出来的,因为我前夫把他那放荡的女朋友的肚子给搞大了?”我反驳她。其实更像是冲她咆哮。快滚吧,我愤怒地想。滚回去搞你那肤浅的外遇吧。我不会放弃阿黛尔的。我不会。“你觉得我找到的那个档案是我编出来的?那些药片也是我编出来的?”我们盯着彼此看了很久,谁都没有开口。
“不,当然不是。”最终她说,“我很担心你,仅此而已。总之,”她假装看了看表,“我得走了。我妈妈今晚会过来,我真是自作自受。我得想想晚餐该烧什么菜才好。”我们脚边还有半瓶酒,我很肯定她在说谎。
“我爱你,露儿。”她说。埃拉已经收拾好了,她们俩站在前门。“但你别再管他们的事情了。插足一段婚姻没有好处。你完全越线了。你知道的。退一步吧,让他们去。你继续过你的日子。”
“我会考虑一下的。”我说,“我会的,我保证。”
“很好。”她说着冲我稍稍笑了一下。我几乎能想象出她会怎么跟杰伊说起这事。噢我的上帝啊,你猜路易丝都做了什么!太疯狂了!可怜的肥婆娘!
当她和埃拉离去的时候,我也回以微笑,可是我的牙齿却咬得咯咯响。
我留着瓶中剩余的那些酒,一直留到亚当上了床,尽管整个下午我一直为苏菲嘲笑我担心阿黛尔和大卫的事情而难受,但这酒我没喝一口。我真该闭上自己的嘴。这就是我的人生,总是将该守口如瓶的事情脱口而出。她离开后甚至都没发来短信,哪怕开玩笑似的道个歉——那是她的惯常做法。苏菲讨厌冲突,尽管严格来说我们并不算是吵架,但是我们的整个对话都阴云密布,充满了意见不合的感觉。她一发现我没有听她的建议跟他们两个断绝往来,就有了决断。
7点门铃响起时,我倒了最后一杯长相思白葡萄酒,试图安抚自己的情绪,可是失败了。我几乎是扔下酒杯跑去开门的。我不知道我在期待谁,可能是劳拉,甚至可能是苏菲,来讲和的。
但都不是。是他。大卫。
漫长的夏季夜晚,天光正变得暗淡,天色渐渐转黑。这就像种隐喻,暗示着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血涌上脸,我甚至连胸口都起了红斑。我觉得很难受而且害怕。我感受到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耳朵嗡嗡作响。
“我不想进来。”他说。他的样子看起来很邋遢,垮着肩膀,连衬衫都没穿好。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吸血鬼,睡眠的改善让我变得强大,但他们两个却都变弱了。
“我没打算请你进来。”我掩上身后的门,怕万一亚当醒来看到。而且,我觉得在外面更安全些。
“办公室钥匙,我想要回来。”
“什么?”其实我很清楚地听到了他的话,并立刻因愧疚而口干舌燥。
“我知道是你,路易丝。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你干了什么。我只是想拿回钥匙。我想这很公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坚持着,胃里再次翻江倒海。
“你很不擅长说谎。”他盯着地板,仿佛看着我是一件他无法忍受的事情,“把钥匙给我。”
“反正我也不需要了。”我扬起下巴,轻蔑地看着他,但在把钥匙从贝壳钥匙圈上取下来的时候,我的手在颤抖。接过钥匙的时候,他的手指掠过我的手指。我的身体背叛了我,涌起一股迫切的渴望。他也有这种感受吗?这一切真该死。我怎么能在甚至对他都有点儿害怕的时候,还对他有这些感觉呢?
“滚远点,路易丝。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是认真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我已经离得远远的了,我已经受够了你们两个。”我恶狠狠地说。但这全是谎言,谎言,谎言。他可以看穿我。我痛恨这一点。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我真希望我可以更好地读懂他。他的蓝眼睛黯淡无光,就像这渐渐变弱的天光。我看不透他双眼背后的东西,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离我们远一点,要是你不想受伤的话。”
“你是在威胁我?”我很想哭,可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我到底给自己惹上了怎样的麻烦?当他这样站在我面前,我为什么会觉得要恨他是如此艰难,哪怕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的大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