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三立静静走过去,立于和尚身后。见他正在为一幅“八臂观音”着色,已完全画好。
这时他搁下了手上的笔,回头呵呵笑道:“老朋友,辛苦你了,快请坐!”
祝三立咳了一声道:“笠原一鹤那个孩子,已经找回来,现在门外站着……”
和尚好似未闻一般,口唤道:“戒一,奉茶!”
门外答应了一声,接着一个小沙弥走进来,过一会儿,双手奉上一杯香茗来。
祝三立怔了一下,又笑道:“笠原一鹤……”
老和尚展眉一笑,插嘴道:“老朋友,你大概是吃了苦头了吧?”说着一双光华闪烁的眸子,在祝三立身上转动着。
老狸祝三立连提两次笠原一鹤,这和尚却是话也不答上一句,他就知道,这位武功道力高深的和尚,已在愤怒之中。
当时,哪里敢去触怒他?
这时,涵一和尚提到了“苦头”二字,祝三立不由面色一红,他长叹了一声道:
“南洲兄,你的眼睛真厉害!”
涵一和尚虽是出家甚久,可是二人定交却在和尚出家之前,所以祝三立见面,有时却是情不自禁的,仍然称他俗家的名字,老和尚倒也不以为忤!
这时他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只见他微微合上眸子,笑道:“老衲早已在卦相内看出老朋友你有惊无险,否则焉有坐视不救之理?你倒说一说经过看看?”
老狸祝三立嘿嘿笑道:“还不是为你这个徒弟,说起来,也是怪我一时大意,要不我也不会吃这个亏!”
涵一和尚微微点了点头道:“此辈人物,横行的时候已不多了,老衲此件事情,略一了结,倒要去会一会他们!”说到此,鼻中微微哼了一声。
老狸一笑,道:“大师如果亲自出马,此辈人物,只怕望风披靡了!”
涵一和尚摇摇头一笑,道:“你也不要把我看得太厉害了,这些人,如果眼中还有我这个和尚,也不至于如此胡为了。”
祝三立冷笑道:“大师如此一说,倒让我记起来了!”
他略为把会敌经过情形说了一遍,说到徐雷等人,不买涵一和尚的账时,这位老和尚却也沉不住气,两道寿眉,“霍”地向两边一分,口中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祝三立继续把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老和尚发出了一阵低沉地笑声,道:“原来秦二棠和穆银川和他联成一气,这就难怪了!”
说到此,他白眉微皱道:“只是你说那两个母女救你二人脱险,这妇人又是谁呢?”
祝三立微笑道:“这事我当时尚不知道,可是事后才知道,她就是昔年名噪一时的翠娘白姗!”
老和尚立时大震了一下。
祝三立却未发觉,接下去道:“那个姑娘,是她的女儿,名叫匡芷苓,这母女二人,却是不知怎地,竟会及时赶到。要不是她母女二人,我二人还真是走不脱,真险!”
涵一和尚听完此话,面色微微发愣。他微微带出一些不悦,道:“这位女施主,也未免太不识相了,老衲事先曾给她打过招呼,嘱她不要插手其间,却为什么又出现了?”
祝三立不明白道:“大师你莫非先见过了她母女二人么?”
老和尚沉声道:“她母女我虽未见过,可是白姗那个儿子黑羽匡长青,我却见过了。”
他冷笑着接道:“我曾经要他转告他母亲,这件事最好不要插手,现在他们却不听!”
说到此,来回在禅房内踱了几步,自言自语道:“他们一来,事情就难办了!”
祝三立不由大为奇怪,他眨了一下三角眼,奇怪地道:“大师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涵一和尚微微叹息了一声,转首轻声道:“戒一,你把你师兄先带到‘精武堂’去!”
门外弟子立时答应了一声,当时就把侍立在门侧的笠原一鹤带去了。
他们走了以后,祝三立惊慌地道:“老朋友,笠原一鹤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要难为他呀!”
涵一和尚冷冷道:“他才入门,就背师训,不能不有所警戒;不过,老衲自不会过份难为他。”说到此,长叹了一声道:“我方才是故意把他放到一边,提起来此子身世,却是颇为周折……”
祝三立睁着一双小眼道:“此子身世,我多少也知道一点……”
涵一和尚叹息道:“此中详情,也只有我和尚一人知道,这也是我一生之中,所做过唯一的一件愧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