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站了,到站了,下车!下车!哎哎,别睡了,赶紧下车!”
迷迷瞪瞪中,包小柒只听见售票员像清晨家雀儿般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传来,一时间,清梦被扰。
“小七,快醒了,赶紧下车了!”郝敬宇从后面过来,推了推半睡半醒的包小柒。
包小柒恍然回神,晃了晃脑袋,清醒片刻后便跟在郝敬宇身后下了车。
s市,包小柒并非不熟悉,相反,这还是她前世长期生活过的地方。人都说睹物思人,包小柒亦是如此。
虽然此时的s市还是几十年前的落后面貌,但几座标志性建筑已然在立。面对熟悉的场景,一时间,包小柒感慨丛生。
“我去买张地图,你在这儿等着,别乱跑啊!”郝敬宇并非第一次来s市,但却是有记忆时来的第一次,下车后有些蒙,看到不远处的报刊亭,嘱咐了包小柒两句便径直走了过去。
“哎,不……”用买!包小柒本想说这个,毕竟,在s市,尤其还是现在只有一环半的s市,她就闭着眼睛也能知道从哪儿到哪儿。不过,猛然想到原主似乎一次都没来过s市,她若表现得太过自如,那岂不是又得被郝敬宇像怪物一样盯上好长一段时间?
最后,包小柒果断放弃了做向导的欲望,只等郝敬宇买来地图仔细观摩了。
“走吧,听根茂叔说,新建的年货市场就在红旗大街上。“郝敬宇收起地图,抬头向四周看了看,道:”往这边走!“
包小柒没说话,跟着郝敬宇一路向前,只要他不走错,她就不出声提醒。
70年代末,春节的传统色彩在一年年加强,各地的庙会、传统小吃不再被埋没,重新恢复。虽然还没有春晚,但这个时候的娱乐主题却逐渐增多起来。有了体育演出,有了舞会,有了音乐会,当然,还有电影。春节期间,各种游园活动同样热闹非凡,年轻人们更是蓄起长发,拎着录音机放着流行歌曲,穿着大大的喇叭裤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往年豪言壮语的年话变得越来越轻松,春联更是出现“喜气洋洋过春节,身强力壮迎长征”这种带有明显人情味的生活语句。
时尚在改变,人性在复归。
包小柒眯着眼看对过往人群左看右瞅,像极了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对所有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此时的服装种类还不算复杂,但也已经有了的确良、华达呢、咔叽、腈纶等多种材质的纺织类商品,除此之外,还有夹丝膨体纱、涤纶草绿府绸、真丝软缎、尼龙等更加令这个时代的女性热爱和追求的产品。
包小柒认真看着这些人身上的每一个闪光点,将其记于脑海,想着回去后要将自己之前那些设计稿重新修改一番,同时,再将布匹厂出产的布料好好研究一番。
包小柒和郝敬宇虽然穿着普通,但人长得一个赛一个漂亮,可谓绝对的俊男靓女,加之郝敬宇腿伤走路带跛,更加容易吸引人注意,所以,很快,包小柒如刚进城小媳妇儿的憨傻行为便引得郝敬宇看不下去了。
“哎,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难道没发现咱俩已经被人当猴子围观了吗?”郝敬宇甚是嫌弃地对包小柒翻了道白眼。
“切,你管他们呢!”包小柒不屑道。
“你……”郝敬宇已经预料到包小柒会是这样一个态度,知道自己说什么怕对方也不听,叹了口气,十分干脆利落地与包小柒错开了两米远。
不过,包小柒小心眼多,坏心眼儿也多,怎可能让他得逞。紧赶两步便追了上去,一脸欠揍的表情道:“啊喂,二哥,你可别忘了妈出来前对你的嘱托哦!你今天来不单是要做苦力,还要做保镖的,被保护的人都还没走,你怎么能先跑呢!”
郝敬宇停下脚步瞪了眼对自己嬉皮笑脸的包小柒,没说话,下一秒抬脚又走人了。
“哎哎,二哥,你这可不对啊!你要照顾我,照顾我哦!哎,二哥,你说一会儿咱买点什么回去呢?家里备的年货不算少了,鸡鸭鱼肉爸都悄悄提前准备好了,要不,咱一会儿去买点巧克力,话梅糖,蛋糕饼干?放心,我出钱!哦对了,再去买个挂历吧。”
“挂历镇上就有!”
“可镇上的没城里的好看!”包小柒理直气壮道。
“随便你!”郝敬宇没好气道。
“哈哈,好,这可是你说的啊!一会儿我说买什么叫买什么,啊,对了,你负责拿啊!”包小柒得逞的小眼神笑得贼亮。
买年货趁早,毕竟现在许多东西都在抢购,去晚了,你就是有钱有票,东西没了,也都是白瞎。
两人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大包小包地过足了购物的瘾,刚准备要回去,包小柒却拉着郝敬宇径直朝着同车站相反的方向过去了。
“你还真打算应聘啊?知道你画画画得好,但是对方招的可是全职!难道你不想参加高考了?我告诉你,这可不行!即便你真应聘上了,我也会说服爹娘不让你去的!”郝敬宇一看包小柒拽自己前进的方向,心中登时明了。
“我知道全职啊!可我又没说要做全职。”包小柒说道。
“不做全职那你去那里做什么?”郝敬宇皱着眉,不解道。
“参观。”包小柒回答。
“参,参观……”郝敬宇被包小柒这个回答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郝敬宇抬头看了眼远处那座被安装在火车站的高耸大钟,看距离最后一班公交车还有时间,再看包小柒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抿了抿唇不再说话,拎着东西跟了上去。
包小柒按照之前记录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名为凤凰的杂志社。
这是一座三层连排小楼,青瓦白墙,墙体上有好几处明显斑驳。院子里种着几棵青桐,其中一棵看起来已有不少年月,而树下的落叶堆积成山看似好久没人清扫过。门口处,白底黑字竖着一个木牌子,牌子有些歪,上面用隶书书写着“h省凤凰杂志社”几个大字。
看着眼前萧索情景,包小柒嘴角抽了抽,心道,自己运气不会这般差吧?难不成这家杂志社是要倒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