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滔天的震怒,也没有难以置信的惊愕,相反,仍是那令人生厌的沉寂和清淡。
“孤大人早已料到?”
如此神情,只能作此解释。
然男子却是没再说话,只凝着一双眼静静凝着双眸含着泪的少女。
那样幽暗沉寂的眼神,柳依依大抵是明白了什么,或许那张纸上,便是让夫君一无所有的东西。
不,不对,甚至是数月以来所以的努力都将付之一炬的东西。
“唔唔!”柳依依大喊,却是不能发出一声,止不住的泪水倏尔滑落,心也颤抖的厉害。
不,不要。
他绝对不能答应萧策,绝对不能!
“唔唔!”
她极力挣扎着,却是又被身旁的侍卫紧紧摁着,蛮横的力道让她不能移动分毫。
萧策面上染着病态的暗芒,他附身蹲在少女面前。
“孤大人当真愿意为了一个女子,做到如此?摁了手印,那弑君之罪可是要凌迟处死啊。”
弑君之罪!
凌迟处死!
柳依依心脏跳的呼吸遏制,豆大的泪珠无声滚滚而落,她知道那纸上写的为何了。
自陛下中毒传唤那日,这步棋便开始了,无论是萧策还是贤德帝,要的都是夫君的弑君之罪!
而那毒便是契机,他们要夫君承认是他向陛下投的毒!
不,绝对不可以!
“唔!”
萧策睨了一眼情绪奔溃的少女,将匕首抵住人的面颊,又掠开了堵塞的布团。
“孤大人的娘子好像不同意呢,孤大人,”萧策将少女提了起来,“你不妨再考虑考虑?”
“你放开她!”
孤淮凛骤然失了控制,眼底浮现残冷的芒光,额上的经络也根根凸显而出。
“哈哈哈----”萧策笑得病态狰狞,将手中匕首越抵越近,霎时,少女白皙的玉颈冒出鲜红的血珠,
“将那罪证认下,本王便考虑考虑。”
疾风凌掠间,对面身着锦袍的男子仍是昳丽无双,精雕细琢的面容因长久为歇有些泛着青色,柳依依知道,她的夫君为寻她,一直也未入眠。
她看见,那矜骄清正,独立天地间的清风君子静静凝着她,而眸里仍是噙着常往柔情温和的笑。
“不不要”
而后缓缓间,那染着印泥的指摁了下去。
“不”
柳依依怔怔的看着那白纸黑字,心底似被利刃一刀一刀残忍的割开,痛遍及四肢百骸。
如此,忠良死节的臣子当真成了危害社稷毒杀圣上的滔天罪人。
流传后世的他,也是濯染一身污泥的他。
当真是史书太轻,载不动他的一身君子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