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停云语塞。
“请娘子安歇。”霍决坚持的时候,强得像头牛。
席停云犹豫了下,走到床边,脱了鞋,和衣躺在床上。
霍决也不介意,当日他们在小楼里也是这样睡的。只是小楼宽敞,不似这张床狭窄,无论怎么躺,两个人总能贴在一起。
“你很紧张?”他问。
席停云含糊地应了一声,闭上眼睛,佯作熟睡。
霍决突然伸手抓住席停云的手,却被他一惊挣开。
霍决肯定道:“你很紧张。”
席停云默不作声半晌,缓缓道:“皇上痴恋先帝的妃子。”
虽然不知他为何提起皇室轶闻,可霍决依旧洗耳恭听,“私通了?”
“未曾。妃子很早就薨了。”
“哦。”
“此事成皇上心结,即位后依旧耿耿于怀。十四岁,我易容术小有所成,皇上命我易容成妃子的模样入寝宫。”
霍决突然知道他要说什么,放松的身体悄无声息地绷紧。
席停云似无所觉,径自道:“我躺在床上,不断模仿妃子的语调和姿势,直到……”
“你不想说可以不说。”霍决打断他。
“直到方横斜来了。”席停云不为所动地接下去,“他说,皇上,龙榻上躺着的是我的朋友。”
虽与方横斜素未谋面,但霍决竟能勾勒出那时的情景。
“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席停云慢慢地坐起来,“只是,畏床。”
与其说畏床,倒不如说畏床上的另一个人,畏躺在龙榻上惊恐不安的那段时光。
霍决默默起身。
席停云从床上下来,重新回到床边的而椅子上。
霍决突然问:“换做方横斜呢?”
席停云笑了,“这个人的毛病比起我来,只多不少。”
若说靠窗睡有什么好处,其中之一便是有人敲窗时,清醒得很快。
席停云转头看向床榻的方向。
屋内昏暗,看不真切,可他依旧知道霍决醒了。
“开窗。”霍决道。
席停云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隐约看到水池对面站着一个黑影。
霍决下床穿戴整齐,推门而出。
席停云略作迟疑,跟着出门。
霍决仿佛料定他一定回来,在门口等候,见他出来才蹑手蹑脚地绕到窗户那一头。虽然屋子前后就几步路,可他们屋子外面是水池,绕道就要费一些工夫。
幸好况照为示慷慨之诚,并未在山庄中设置巡哨的侍卫,他们一路上未曾遇到什么人。
好不容易到水池对面,席停云才看清那人原来是赦僙。如此说来,这锁琴山庄之中,只怕没什么人不知道他们身份的了,不过心照不宣罢了。
赦僙冲霍决呵呵一笑,两只手在脸上怪异地比了比,似乎在嘲笑他易容的模样。
霍决抬手敲了下他的头。
赦僙吃惊地张大嘴巴,眼珠子往席停云的方向瞄了瞄,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然后傻笑了下,扭头往东跑去。
霍决抓住席停云的手,追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