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我自己一阵紧似一阵的心跳,我开始焦虑的在他们的身边来回踱步。当初为了尽快完工,洞口修得并不大。一次只能走进一到两个人的山中密道,要走完这数百人,到底该需要多少时间呢?
远远的山下,轰然响起了一声地雷的炸响。
我的心也重重的一跳,不由自主低喊了一声:“快!”
随着我的喊声,山下又响起了第二声地雷被触爆的轰响。却是越来越近了。
风谱紧了紧身上的腰带,笑微微的说:“我去引开他们。”
我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他却只是一笑:“不要紧的。我和冥月在山里已经猫了两天了,地形摸得烂熟。”话音未落,几个人的身影已经飞快的钻进了丛林之中。
雨越下越大,整座路良山都沉浸在了漆黑的雨幕中。
丑时将尽,正是夜晚最黑暗,也最寒冷的时刻。。
山神庙里,影影憧憧的人群还在有条不紊的撤退。人虽然多,却寂静无声。从我焦急的眼里看出去,简直象有意慢放的黑白胶片。
山崖下传来了滚石隐隐的轰响。顿时将我从半寐半醒之中惊醒。
我惊跳了起来,一睁眼才发现灰蒙蒙的晨光竟然已经透过了枝头的缝隙,丝丝缕缕的洒落在了我的身上。
雨不知何时停了。山林间已经漫起了浓稠的白雾。
庙里只剩下十余人了。冥川和冥涛依然站在密道的入口指挥着大家进洞,微弱的晨光中看去,两人的额头上都满是汗水,不知是因为劳累,还是因为焦急。
看他们的神色,也听到了山下机关被触动的声音。我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小睡片刻,果然让人精神大振。漫不经心的绕到了冥川和冥涛的背后,运指如飞的点了两人的穴道。
完全无视冥川投过来的咬人似的目光和众人惊愕的表情,顺手将他们扔给了面前的两个大汉:“带他们一起走。要快。”
只凭自己的力量去关闭密道的石门,果然是很费力的事。
“早知道这么费事,当初多费些力气加上滑槽就好了。”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用力的拉扯炸药的引线。
远处的脚步声已经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了。很谨慎的声音。但是这样寂静的山林,又能掩盖住什么样的声音呢?
我默默的计算着密道里的人离开山神庙的距离。伸手晃着了火折子。
引线只能放到庙门口,外面刚下过雨,湿漉漉的。
很近的地方传来了树枝折断的声音。我不再犹豫的引着了引线。引线象一条阴险的火龙,一路跳跃着奔向了山神的座台。
我刚刚窜出山神庙,眼前就出现了一队身穿土黄色铠甲的士兵。
也许是我的出现太过于突兀,他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于是,他们大张着眼睛满脸惊愕的表情就那么诡异的定格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刀也还没有来得及拔出,身后就猛然涌过来一股灼热的气浪,象一记重拳捶打在我的后背上。而我面前的士兵,也在这一瞬间被爆炸掀起的气浪远远的甩了出去。
九十三
迷蒙中,只觉得冰凉的水气从脚底一寸寸蔓延到头顶,再一寸寸渗进了骨髓的深处。即使身在梦中,也因这彻骨的冷而不住的战抖。
无意识的环紧自己的双臂,勉勉强强睁开眼,岩洞外仍然是一片白茫茫的雨幕,仿佛自开天之日起,就一直是这样的一团混沌,从来不曾停歇过一样。
岩洞太小,不足以遮身。我的腿脚即使蜷缩起来也会淋到雨。却连动一动的力气也没有了。我轻轻舔了舔嘴唇,干裂的嘴唇却仿佛经不起这轻柔的触碰,泛起一阵灼热的刺痛。
灼热的刺痛自五脏六腹传来,忍不住伸手掬一捧雨水捧到嘴边,冰凉的触感沿喉而下。却丝毫也没能熄灭烈焰般的烧灼感,反而自身体的深处激起了针刺一般的战栗。
一时间只觉得寒冷入骨。
阴云密布的天色,看不出究竟到了什么时辰。大概已经过了午时吧,算起来,我在这个狭小的岩洞里停留了将近一个时辰了。我知道自己应该立刻离开这里,继续朝着密林的深处撤退——翻过这座山,也许就可以遇到来接应我的人……
费力的直起身,强烈的眩晕感阵阵袭来。连忙伸手扶住了身边的树干。冰凉的雨水劈头盖脸的浇在身上,眼前顿时一花,什么也看不清了。但是常年身处险境所衍生的本能却猝然之间在我的心底里掠过了一丝警觉。我连忙手足并用,挤进了岩洞后方一条狭窄的缝隙里。
在我的头顶上,几株高大的蕨类植物舒展着茸茸的枝叶,在雨中摇曳生姿。尽管柔嫩的枝条丝毫也不能阻挡落住滴落在我身上的雨水,但是却足以遮挡住自下而上袭来的视线。在眩晕再度袭来之前,我拽过一丛茂密的蕨木,小心翼翼的挡住石缝的入口。
耳边除了雨声还是雨声。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分辨出其中还混杂了一些不同的声音,虽然听不真切,却让人无法刻意的忽略——那是有活物靠近的声音。
我半蹲在狭窄的缝隙里,滚烫的脸颊贴在冰冷潮湿的岩石上。想要伸手揉一揉额角,却还是咬着牙忍耐住了大脑中一波一波扩散开来的涨痛。随着体温的持续升高,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体力在一分一分的消逝。如果有药,如果我能找到合适的药,也许伤口的感染还来得及控制……
很近的地方传来一阵乱石滚动的声音,随即一个男人的声音“唉呦”一声痛叫了出来。我的心也不禁随之一缩。眼前是层层绿荫,除此之外就是白茫茫的雨幕,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却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低声的抱怨山路难行。在他的身后,隐隐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和相互之间刻意压低了的说话声。
有人开始嘲笑那不小心拐了腿脚的倒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