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吴总一直在跟林知远讲述在经济环境低迷的情况下,自己生意经营过程中的困难。可惜林知远此刻脑海里想着的都是其它的事情,回应得很敷衍。
“唉,还是你们吃公家饭的好啊,旱涝保收,又没有什么风险!特别是当了领导后,手里握着权,更是有人前呼后拥!就像我表弟,你们潘县长,原先家里可穷苦了,但现在我们这些亲戚里面,就属他家过得最好!”
坐在副驾驶上的林知远听到吴总这些话,无奈笑了笑,心里嘟囔着其实现在当领导压力也挺大的,只不过很多时候不会表露出来。
但听到他提起潘如青,林知远倒也来了一些兴致,抬头问道,“你跟潘县具体是…”
吴总听后,立马意会,“我们表兄弟嘛,他妈妈是我姑姑!不过跟一般的表兄弟不同,我俩因为小时候一起长大,所以关系就跟亲兄弟一样!”
冲着林知远笑了笑,他继续说道,“如青他父亲去世的早,我姑姑又在常年在外面打工,所以他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后来他爷爷奶奶身体不太行了,也就没办法照顾他,所以我爸就把他接到了我家来读书生活。不得不说,这人啊,真的是从小就能看到大!小时候,如青就不仅学习好,领导能力还特别强,我俩从小学到高中都是一个班,他既是班长,又年年考第一,那个时候老师可喜欢他,说这小子以后肯定是个大才,这不,如今我们这些同学里面,现在混得最好的,也就属他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吴总不禁感叹,“这俗话说得好啊,知识改变命运,我这个表弟,用行动践行了这句话的真理!他家里那个情况,若不是靠读书,不可能有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唉,我也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才落得现在这个田地”。
看到吴总一脸惆怅的样子,林知远连忙接话道,“能够打拼出现在的成绩,你也很不错了”。
但是他的脑海里,却还在回想着关于潘如青的事情。
怪不得他一贯以来都那么节俭朴素,待人接物也有着一种跟其它领导不同的和善,并且还那么关心农村贫困户的政策落实问题,原来这都跟他的成长经历有关。
林知远对他的钦佩之情,不禁又增加了几分。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东源县政府,吴总把车子停好后,又是不等林知远说什么,就跟着他一同上楼了。
潘如青在办公室会客,两人在外面等了十几分钟后才进去。在见到林知远时,潘如青表情依旧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特别,但当看到跟着林知远一同上来的吴总,他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
“老兄你怎么也来了?你们这是…”
他瞥了一眼林知远,又望向吴总,眼神里满是迷茫和疑惑。
“我今天正好到潭前去溜达,在林书记那里坐了坐,听到你给他打电话说让他过来,我就想着我也顺道来跟你打声招呼。我妈说让我看见了你,必须得叮嘱你要按时吃饭,不然你这胃病又得加重了,另外,她说家里的西瓜今天熟得早,让你抽个时间回家尝尝鲜!”吴总说这个话的时候,语气就像是在唠家常,让人一下子就能看得出,他跟潘如青确实感情深厚,“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谈工作,先走了!林书记,哪天有空跟着如青到家里来做客!”
笑容灿烂地跟林知远握完手后,吴总便转身离去。
“你们很熟悉吗?”
潘如青望着吴总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后,便转身边招呼林知远坐,边问道。
林知远先是面露些许的意外,随后连忙摇了摇头,“我印象中今天是第一次跟这位兄长见面呢!”既然吴总确实是潘如青的表哥,那自己出于礼貌,称呼他为兄长也合理。
犹豫了片刻,林知远说道,“他…他说是你让他来找我的,让我推荐灾后重建的施工方到他公司采购水泥”。
听潘如青这么问,林知远就猜想着,他估计对吴总来找自己的事情不清楚,所以便把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他说我让他来找你?”潘如青十分惊讶,脸上也露出了不悦,不过想了想后,他又恢复了正常表情,随后笑道,“不得不说,这小子,脑瓜子还真机灵!”
见林知远不解,潘如青喝了一口水,便同他解释起来。
“因为我们兄弟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也比较深厚,平常在一起都是无话不谈,所以很久之前,他就跟我说过现在水泥生意不太好做了,问我东源有没有什么大工程能够推荐的”。
听到这话,林知远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疑惑,难道潘如青会利用职务便利给亲友招揽工程?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打消了这个怀疑,先不说潘如青是不是这样的人,而是即使他会这样做,应该也不会如此轻易就在台面上讲给自己听。
潘如青倒是没有注意到林知远的异样,而是继续说道,“但是一直以来,我们家里人都很支持我的工作,从来都不会让我用公权力给他们办私事,当时他也就是说,让我提供一些信息就行,具体的事情他自己去谈,也不会打着我的旗号。当时我就想,若是这样的话,倒可以,没什么问题。只不过这段时间以来,我并没有发现合适的机会,所以也就没有跟他联系”。
皱着眉头想了想,潘如青说道,“前天还是哪天,我忽然想起现在很多乡镇在搞水灾后的修复重建,而这些工程都需要大量的水泥,于是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找找商机。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径直跑到潭前来找你了!”
林知远听到事情的原委后,也不禁笑了笑。
“他肯定是以为你跟我走得近,所以一定会做个顺水人情!因为之前我们在聊天的时候,我在他面前提过好多次你,更何况你还记得咱们之前在数字经济专班的时候,有一次在外面出差回来,到北阳已经很晚了,所以我就带着你到他公司去吃了顿饭么?”
原本在吴总讲的时候,林知远是不记得这个事情的,但是在潘如青提供更多细节的提醒下,他倒是想起来了,于是连忙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不过刚刚那个兄长说我跟他吃过饭的时候,我却没有什么印象,甚至还有点怀疑他在瞎说呢!”
潘如青也嘴角上扬笑了起来,“那怎么样?你们谈妥了吗?他只是说让你推荐一下他的水泥,没有要求说一定要给他做吧?”
“没有要求一定要给他做,只是让我推荐一下。但是我们也没有具体怎么谈,因为乡里现在就剩临溪村小的项目还没有落实,而这个项目的施工方还在招标之中,所以我也就还没有答应他!”
林知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禁露出些许的尴尬。毕竟吴总是潘县长如此关系密切的亲人,并且他请求的又是个无关痛痒的事情,而自己却没有当下答应,他感觉潘如青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心里不舒服,所以便解释了一大串。
只见潘如青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后,又看了一眼林知远,说道,“像这种不涉及到触犯原则,又没有任何违规的事情,能帮一下就帮一下吧。我这个表哥家里,对我是有恩的,这么多年他们也都没有让我办过什么事情,这次他恐怕是真的遇到困难了!”
叹了一口气后,潘如青又笑了,“这小子,或许也知道别的乡镇我不太方便出面,而咱俩之间有些话更方便说,所以径直跑到潭前来找你了!当然,若是会让你在工作上出现为难的地方,那就算了!”
望着潘如青的眼睛,林知远那里还能拒绝,“不为难,不为难”。
这时,县委办的秘书敲了敲门,说严光辉从外面回来了。
潘如青点点头,从办公桌上拿起拿份水利局的报告,示意林知远跟自己过去,“本来我给你打完电话之后就想给他看的,但是他去市里开会了,我就想着等你出来咱俩一起过去,或许还会更好一点!”
林知远点点头,心里不禁又涌出一阵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