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距离老班长的家乡鲁城,差不多有一千五百公里,两个多小时的飞行,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两人出了机场,直奔医院。
走进病房的时候,刚好是上午十点。
季南风和唐馨还在,见白沫回来,季南风跟老班长说了一声。
老班长缓缓抬起眼,“沫沫……”
白妈在一旁,红着眼圈,“是沫沫!”顿了顿,“我叫她过来!”起身,走向病房门口。
从老班长住院以来,白妈就没来看过他,所以在白沫推着谭尉明进病房的刹那,先看到白妈,她沉重的心再度痛了几分: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谭尉明真实的在她眼前,季南风和唐馨也是,而她的父亲更是真实的要走了……
一想到这里,白沫眼晴就像吃了柠檬一样,酸涩的难受,却强颜欢笑道,“妈妈,您老人家怎么在这里?这是前来视察工作的?”
白妈身后的病床上,老班长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没等白妈开口,老班长已经扯了扯嘴角,“沫沫带朋友来了,他是……”
是谁,老班长不可能不认识,更多的想知道两人的关系。
白妈亦如此。
白沫上前一步,正欲介绍,谭尉明一下握住她的手,淡笑道,“伯父您好,我是谭尉明,是沫沫的男朋友,很抱歉。之前因为身体的原因,到现在才来看您!”
曾经宁市的一把,一位时常出现在电视和报纸上的大人物,而且在去年过年期间,还问候过老兵的领导人,突然之间以晚辈的身份出现在面前。
纵使老班长早在谭尉明进门前,就已经认出他来,这会还是结结实实的震撼了一把,“谭,谭……”
“谭尉明,如果伯父和伯母不嫌弃的话,叫尉明或小谭都可以!”谭尉明又是笑道。
脸上,不再是之前的冷漠。
带着温暖礼貌的笑。
态度更是谦卑,有平易近人的温和感。
老班长看着站在谭尉明身旁的白沫,那脸上的幸福是发自内心的,眼晴都笑眯了,那么甜蜜,他原本蜡黄的脸,竟涌出了一些红晕。
“你们……咳咳……”之前怕白沫担心,老班长才早早的拿下氧气罩,这会因为激动,咳嗽不停,身后仪器更是警铃大响。
白妈楞在病床前,“老白!”
白沫眼里隐忍的泪,哗的落下,“医生,医生!”她冲出病房,“医生,伯伯,快帮我爸看看!”
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穿白大褂的主任匆忙跑来。
“怎么了!”主任一看在床上直打挺,整具身体都颤抖起来的老班长,立马让随后跟来的护士准备强心针,氧气也用上,“有什么话,你们赶紧说!”
就是已经没时间了!
“爸!”白沫噗通跪在地上,“爸,不要,您不要走,我不要您走,您走了我和妈妈怎么办,爸,您留下来,我和妈妈都需要您啊!”
她的哭声特别大,企图用眼泪和较弱来拉长时间。
白妈双眼通红的站在一旁,拉着老班长的手说,“老白,你不能丢下我呀!”
“我……”老班长张了张嘴,浑浊的眼眸直盯着白沫身后的谭尉明。
“伯父!”谭尉明推动轮椅靠过来,那坐在轮椅里的魁梧身躯,就护在白沫身旁,伸出一只手臂,握着老班长的手说,“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老班长又张嘴试了试,还是说不出话来,急的直看白妈。
白妈明白了什么,拉着谭尉明的手盖在白沫手背上,说,“沫沫,你爸爸希望你和尉明好好的,结婚以后,不可能闹性子,要多理解,多体谅尉明,尽好一个做妻子的本分,懂吗?”
“爸!”白沫哽咽着摇头又点头。
白妈更是脸颊贴上去。
生离死别,于唐馨来说,已经无法再承受,转头靠着季南风低呜。
季南风宽厚的大手扣在妻子脑后,那沉稳的男声盖过白沫的痛哭,他说,“老班长,只要有我和谭尉明在,不管什么事您都不用挂心,替我向白扬问好!”
他声音落下,仪器屏幕上跳动的线条划成了直线。
和白妈一直紧握的那只手,也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在老班长咽气的刹那,无力的垂在地上,他眼角那滴滑落下来的泪,有太多太多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