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却没有流下眼泪,只是,怔怔地盯着那地面上的白布发呆,白布下的小丘,也许是个人,但一定不会是哥哥,一定不会。
没有泪,她已流不出,她不相信这是真的,至少,她还没有看到他的脸,也许,当她揭开地上的白布,就能再次欢腾,那躺着的,不是她哥哥,一定不是。
仿佛用了一个世纪,她终于走近那白色的小丘,当她用颤抖的双手,掀开那最后的隔阻,佟佳人终于崩溃了,刺耳的嚎哭声中,佟欣诺手足无措地捧着佟胜人的脸,不停的说着:“哥,你别吓我,别吓我好不好?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啊……啊啊…………”
她不停的说着,整个人已陷入失控的状态,她开始固执地擦试着佟胜人脸上的鲜血,用颤动的指尖,想要将他已摔扁的头部抚正,她一次次的尝试着,却一次次地失败,直到,在旁边等着她确认死者身份的干警都已看不下去,这才让人将她生生拖开。
她已无力再挣扎,只是哭喊着,朝那已被人紧紧盖住的尸体可怜兮兮地伸手,直到声音沙哑,直到,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夜,华灯初上。
暮色,如一张黑色的网,悄然洒落,笼罩整个大地。
柔柔的,毛毛的雨,飘渺地纷纷而至,细若银丝,若隐若现。霓虹闪烁的街头,失足狂奔的女人,那和着雨水的眼泪,纵横流淌,糊花了她原本精致的妆。她似已忘却了周遭的一切,只是那样疯狂地奔跑着,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只是不停的跑,不停的跑。
“吱”的一声,有尖锐的刹车声,倏然而响。
她重重地跌倒,身前是那还打着车灯的银灰色跑车,车里,凶巴巴跳出来一个女人,化着很浓的妆,对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翻痛骂:“操,你他妈赶着去投胎啊?走路都不看路的妈?红灯,红灯你没看到吗?想死你不会去跳楼吗?跑来触我的霉头撞我的车?你他妈…………”
女人的咒骂声,持续了很久,她没有动,只是静静地
坐在马路上,静静地淋着雨,泪,仍在无声无息地落,她只是忘了该怎么哭出声来,突然,她的耳中,钻入了一个词级,跳楼两个字,狠狠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猛地,佟欣诺抬起头来,指着对方的鼻子便吼:“你他妈才要跳楼,你他妈全家都跳楼。”
许是被她的神情所吓到,许是被她血红的眼球所震惊,那浓妆女人怔愣了片刻,方才回神,鄙夷地骂了她一声疯子后,便扭头回了车内,而后,一踩油门,飞一般消失在雨夜的街头。
开着车,静静地尾随,自他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他便放下了手头上的所有工作,甚至将约了半年才找到机会见面的客户扔到了一边,却跑来这里,无声地陪这个女人落泪。
他只是静静地跟着,不曾打扰,更不曾走近。
很多年前,萧薄允是见过佟胜人的,不算聪明的人,却有颗善良的心,虽然,他不知道当年的迫害,他是否有份参加,但,逝者已逝,他已不打算去追究那个人的责任,只是,她的伤心,他终是不忍罔顾。
他本以为,看着佟氏没落,看着佟家的人一个一个没有好结果,他就会觉得开心,可是报复的快感并未如期而至,只余空深深的遗憾,徘徊萦绕,迟迟不散。
或者,他是该遗憾的,遗憾这一切不是他亲手造成,遗憾着没有亲手惩罚他的仇人。
一夜的雨,淅淅沥沥,没有风,雨一直悄悄地下着,似乎怕惊醒了熟睡的人们,灰暗中,雨丝仿若垂下的一幅巨大的透明珠帘,朦朦胧胧,像是升腾起的一股股白烟。
她一直保持着原有的姿式,跪坐在十字路口的边际,行过的车辆,一个个避之如蛇蝎,很危险,但更显凄凉。
他没有动,仍是静静地坐在车里,车窗被打开一半,左手,夹着一支燃起的烟,轻轻地垂在窗外。烟丝缭绕,袅袅于雨丝间,轻缓地飘散,如同看不懂的图腾,慢慢地,慢慢地,越来越淡,淡到看不清。
已是凌晨三四点,他却全无一丝睡意,往事如烟,一幕幕掠过心头,他似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同样下着雨的夜,只是,同样的雨丝中,不再是这悲凉的一幕,而是漫天漫天的火光,照亮了一整个夜。
那一年,他十八岁。
高考前,他回家取最后一个月的生活费,母亲的挽留,让他在家里多呆了一夜,恰好就是那一夜,却成为他生命中最黑暗的记忆,自此,便如梦魇缠身,再也挣它不脱。
午夜的钟声,敲过了凌晨的时界点,萧薄允在一陈焦燥中缓缓而行。因为和佟欣诺谈恋爱,他刚刚被他的哥哥佟胜人叫去训话,这一训就是几个小时,虽然,他很不认同她们佟家人做事的风格,但毕竟是她的家人,所以,再不服气,他还是选择了隐忍。
只是,他们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以为一张支票就可以打发得了他?若只是为了钱,他根本不会选择佟欣诺,k中的爆发户很多,想和他好的女孩子更多,会选择她,只是因为,真心相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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