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祖宗只要凑一处,丁点小事都能吵得不可开交。
紫苏虽习以为常,终觉裴仪小孩子心性,然也只有在沈鸾面前,裴仪才这般肆意,若是往后有了自己的公主府,有了驸马……
紫苏天马行空想着,恰逢裴仪驻足,冰天雪地,湖面都结了冰,晶莹剔透。
裴仪倚在石栏边上,她自是知晓沈鸾最近苦学女红是为何,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好像不久前,她和沈鸾还在为一只纸鸢吵闹,然现在,沈鸾就要嫁作他人妇了。
“紫苏,为什么都要嫁人啊。”
小公主双手倚着石栏,颇为不解,“……不嫁人不好吗?”
紫苏被逗笑,捂着嘴羞赧:“公主说哪里的话,女子哪有不嫁人的?”
“怎么没有?”裴仪剑走偏锋,“寺庙里的尼姑不也没嫁人吗,她们不也都是女子?”
“——公主!”紫苏一惊,慌忙张望四周。
幸而四下无人,只树影参差,摇曳生姿,紫苏压低声音,“公主,这话可不能乱说。公主金尊玉贵,是那天上的人,哪能和那些人比,小心静妃娘娘听见,又让人禁了你的足。”
“我又没说错。”裴仪毫无知错之意,“那些男子臭烘烘的,有什么好?幸而沈鸾眼睛没瞎,喜欢的是皇兄,要是换了其他人……”
裴仪皱眉。
二皇子裴冶眠花卧柳,红颜知己遍布天下。六皇子整日打打杀杀,何况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哪天为国捐躯,沈鸾年纪轻轻就得守寡,重挑夫君也是麻烦事一桩。
五皇子……
裴仪拢紧双眉,自上回秋狝后,裴晏已昏迷两月有余,可见身子不行。若真醒来,也有可能是痴傻儿。再者,裴晏生母位份低,实在不算沈鸾的良人。
思来想去,也就太子裴衡勉强可以。
紫苏笑开了怀:“这天底下也不止几位皇子,公主怎就单单想到他们?而且,奴婢刚刚听公主这么一说,才知公主原来也是念着郡主好的。”
裴仪瞠目:“我何曾念着沈鸾好了?罢罢,我的心意,你是不会懂的。”
紫苏抿唇笑:“奴婢自是不懂,只有一事,静妃娘娘近日又帮公主相看人家了。若是来得及,不日公主也得开始绣嫁衣了。”
裴仪闻言,脸上却半分喜悦也无:“……我那舅母又来了?”
紫苏垂首,摇摇头:“静夫人托人给娘娘带过话,想进宫一叙,娘娘未曾答应。”
寒风潇潇,树梢影动。
自那日在行宫和静妃大吵一架后,静妃虽未再多言,然看裴仪的眼神,终不复先前那般。
紫苏知晓是自己做事不干净,留了把柄,才让静妃追到公主头上,她自责敛眸:“这事全怪奴婢,若是当时……”
裴仪握紧她手腕,勾唇不以为然:“此事和你无关,纸终究包不住火。”
她笑笑,“何况舅舅一家这些年仗着身后有母妃倚仗,在外胡作非为,糊涂事没少做。母妃若真是和他们断了联系,也不算坏事。”
……
朔风凛凛,空中藏香弥漫。
蓬莱殿内。
沈鸾手攥着自己绣了一半的赤金掐丝百蝶穿花香囊,腮帮子鼓鼓。
茯苓和绿萼憋着笑,站在一旁相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