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金镶玉步摇在落日中轻颤,沈鸾一手扶着发髻,她横眉立目:“裴仪今日不曾进膳,为何没人和我说?”
茯苓和绿萼惊得福身,赶忙请罪:“姑娘莫生气,实在是姑娘那会疼得厉害,且三公主也说了,不让奴婢告诉您。”
沈鸾甩袖,走得更快。
尚未抵达裴仪院落,倏然听见紫苏小声的啜泣,她跪在门口台阶上,双手在门上轻拍:“公主,您好歹看在孩子的面子上……”
话犹未了,余光瞥见穿过垂花门的沈鸾,紫苏忙不迭止住哭声,随茯苓和绿萼喊了一声:“沈姑娘。”
沈鸾皱眉:“她今日都在房中?”
紫苏红着眼:“是,早上还好好的,后来……后来公主说想去姑娘那瞧瞧,也不让奴婢跟着,回来后,公主就将自己锁在屋里了。”
沈鸾错愕:“……早上?”
她不记得自己早上见过裴仪,倒是如今将沈府当作自家的裴晏,早上在她屋子磨蹭了片刻,方离开。
心口无声一跳,紧闭了一整日的槅木扇门终于推开,裴仪面无表情站在屋内,她冷声:“都退下。”
紫苏一怔,然还是不敢忤逆裴仪的命令,福身退下。
院中静悄悄,满地树影横斜。
裴仪盯着沈鸾,一动也不动。
沈鸾不以为然:“……你都看见了?”
裴仪眼角发红:“我若是没看见,你是不是还想瞒我一辈子?”
也幸好她心血来潮,没叫紫苏跟着,否则若是她也看见裴晏从沈鸾闺房出来……
许是有了身子,话未说完,裴仪眼角的泪水已经滚落。
有孕之人,最忌情绪波动,且裴仪这一胎怀得实在不易。
沈鸾不敢耽搁,忙不迭扶着人进了寝屋,好生将人安顿在临窗的贵妃榻上。
青缎靠背倚在裴仪身后,沈鸾小心翼翼,倒了杯温茶,递到她唇边。
“你生我气就罢了,怎么还和自己身子过不去?”
裴仪拿丝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她强撑着:“不要你管。”
话落,裴仪忽的想起先前裴晏欲册封一民女为皇后的事,她惊得从榻上坐起,挽着沈鸾的手着急道:“那个民女呢?他不是要册封她为皇后吗,还来招惹你做什么?”
裴仪目光在沈鸾脸上来回打量,忧心忡忡:“还是,裴晏抓到你什么把柄了?你和我说,我定然为你讨回公道……”
“他没抓到我什么把柄。”沈鸾轻叹一声,扶着裴仪坐好,“那民女,也是子虚乌有的。”
裴仪讷讷,目光满是不解和狐疑:“……什么?”
斟酌再三,沈鸾还是全盘托出:“你知道我在天水镇,见到谁了吗?”
裴仪:“……谁?”
沈鸾轻声:“我姨母。”
裴仪笑笑,不以为然:“这有何奇怪,先前你和沈夫人,不就是为了回老家……”
“裴仪,她不是我母亲。”沈鸾双目一瞬不瞬,眸光专注认真,“我的生母,另有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