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慢慢走回床边。
他全都听见了。
他觉得那个人说得挺有道理。
异常者的存在所蕴含的风险是旁人想象不到的。
畏惧光热只是对他自己的影响,饮血才是真真切切影响其他人的的恶习。
他和这种令人厌恶的习惯抗争了很多年,可还是抵不过上位者的诅咒。
该隐的目光从床上游移到桌子上,被一面小小的台镜闪了眼睛。
那镜子里映出一对血红色的瞳孔。
诅咒。
那上位者说:“你杀死了你的兄弟,就用他的疼痛提醒你的罪行,用他的血液象征你的背叛,在未来的无尽岁月里忏悔。”
可他也说:“去寻得他的原谅,就是寻得对你的救赎。”
该隐一直以为这是给他指明的道路,所以哪怕整个世界星霜轮转、兴亡变迁,他犹抱有一丝希望。
可外面那陌生人的话当头泼了该隐一盆冷水。
理智是一回事,本能又是一回事。面对亚伯,面对他皮肤下流动的血液,该隐也害怕自己控制不住。
第二次进入蛾摩拉,在那个酒馆里,在他头脑不清,全凭本能行事的时候,他就已经犯过一次戒了。
也许这就是在冥冥之中的警示。
也许来找亚伯这种行为一开始就是不对的——他有自己的新生活,本不必回忆起这种痛苦的过往。
是因为他自私、他乞求赎罪,才把亚伯带进这样的境地,甚至在蛾摩拉里导致了亚伯的死亡。
也许他活该承受这样的惩罚,直到永世。
也许有的错误真的无法挽回。
该隐深深喘了一口气。
因为太阳的照射,整个世界热浪滚滚,四周的空气稀薄得吓人。
他觉得呼吸困难。
送走了格塔,亚伯在客厅又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才走回卧室。
就在他出神的这一会儿,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变阴了。
希望格塔能尽快回到室内。
亚伯心想。
走进卧室的时候,他看见该隐坐在床边,凉毛巾搭在椅背上,眉间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