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囡,俺睏得很,还要多睡会儿。 ; ;”
“唉呀。 ; ;您不是已经睡了八个小时了吗?再睡就要变成一条虫啦!”
有远航经验的人都知道,什么蔚蓝的大海、洁白的浪花、翱翔地海鸥、清爽的海风之类。 ; ;统统都是没有远航过地人心目中的浪漫。 ; ;真正的远航生活永远是枯燥而乏味的,大洋深处很少能看到海鸥,那一望无际的海连着看三天就会审美疲劳。 ; ;何况这些还是水面舰艇的感受,潜艇连续潜航的时候更加无聊——身处不见天日地罐头之中,呼吸着说不上新鲜的再生空气,一日三餐都是令人倒尽胃口的远航食品,耳边永远是单调而乏味的机械轰鸣。 ; ;这样的日子不会有什么人喜欢。
不过月夜倒是一个例外。 ; ;她从小就一个人呆在家里,一呆就是十几年,并不觉得长时间呆在封闭的环境之中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 ;更何况从小到大,她一直是形单影只,身边从来没有过这么多可以和她聊天却不笑话她的人。 ; ;所以在适应了艇上环境、不再晕船之后,月夜反而成了艇上最活跃地人,全艇休更人员的娱乐活动基本上都是她组织的。
和月夜的变化正相反,往日成天哈哈大笑的老矮人银刃却变得沉默寡言。 ; ;铁锤的死在他心中刻下了难以平复地伤痕。 ;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伤痛对老人来说是最难以承受的。 ; ;每天给动力盒上完弦之后,老矮人都会默不作声地回到自己的铺位上,或手捧战神腰带细细摩挲,或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头顶冰冷的舱壁。 ; ;艇上再也听不到他那夸夸其谈的浓重乡音,昔日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的爽朗笑声也一并消失。 ; ;每次众人和他说话,他也只是勉强扯动嘴角笑一笑,那笑容只能让人感到凄然。 ; ;从背后望去,老矮人一向挺拔的腰板不知何时已变得佝偻,整个人似乎在****之间老了五十岁。
也正是如此,每次大家一起玩的时候,月夜哪怕磨上两个钟头,也要坚决地把老矮人从床上拉起来。
“小囡,俺真的不想去,你们自个儿去耍吧。 ; ;让俺再睡会儿。 ; ;”
“沃克大叔不是说了吗。 ; ;在艇上越睡越睏。 ; ;永远都睡不够的啦!起来!起来活动一下人就有精神了!”
“不,俺乏得很。 ; ;睁不开眼。 ; ;”
月夜拽着银刃地胳膊,试图把懒洋洋地老矮人从吊铺上拉下来。 ; ;不过两个人的力量差距实在是有点悬殊,银刃不想起床地话,再来二百个月夜捆在一块儿也拉不动老矮人。
“啊啊,您午饭已经睡过了,再睡的话,晚饭也要错过了啊!起来活动活动,正好吃晚饭!我刚才问过朱富大叔了,晚饭有您最爱吃的鱼子酱!”
“俺……俺就是不起。 ; ;你有本事,就把俺拉起来吧。 ; ;”
老矮人争不过月夜,索性翻了个身面朝里,把脊梁对着月夜,不理睬她了。 ; ;月夜也拿这耍赖的老头没办法,正束手无策之时,猫猫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主人,叫人起床我最拿手,看我的吧!”
“啊!猫猫,不要……”月夜的话音未落,猫猫已经一个箭步窜到老矮人床上,深吸一口气,一股细细的冰流顺着老矮人的后脖梗吹了进去。
“哇!”老矮人一个激凌从床上蹦了起来,怒视着猫猫。 ; ;猫猫却毫无惹祸的觉悟,扬扬得意地在那儿自吹:“怎么样,主人,这老头你叫了半天也没动静,我一口气就把他吹起来了!”
“猫猫!赶快道歉!”
“你……唉!算了算了。 ; ;”看着一脸歉意的月夜,老矮人真是有火也发不出,长叹一口气又颓然倒在了床上。
“真对不起,猫猫总是不听话。 ; ;”月夜一边道歉一边帮老矮人拉过毛毯盖上,看看老矮人,抿了抿嘴想说什么。 ; ;又终究没说出来,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床边。
月夜默立良久,倒是银刃先忍不住开口了:“小囡,还有啥事?”
“银刃爷爷……以前我们最喜欢听您讲故事,讲你们和炭渣怪抢地盘,讲你们拿垃圾去交换食铁兽的吞不下去地贵重矿石,还有用破刀剑把总是来捣乱的锈蚀怪引到食人魔的领地去……您的冒险似乎永远也讲不完。 ; ;而且每一件都是那么有意思。 ; ;就算月夜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听到您的故事就忘记了……”
月夜一边说一边迟疑地看看老矮人。 ; ;见他似乎又要叹气,连忙摆摆手:“不,我知道您现在心情……那个……身体不舒服,所以……所以我不要您讲故事,我……让我来给您讲个故事好吗?我没有您那么多冒险的经历,我地故事肯定也没有您的故事有趣,只是……只是希望……”
老矮人有点奇怪地看了看月夜。 ; ;月夜显得更紧张了,一时间停住了说不出话来,她似乎想避开银刃地目光,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着抬起头来用企盼的目光看着老矮人。
看到月夜那双比幽潭还要清澈的眼睛,老矮人终究没有忍心拒绝她的要求,轻轻地点了点头。
“谢谢您肯听我讲故事……”月夜垂下头静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从前……从前有一个小女孩。 ; ;她得了一种怪病,她……说话口吃得很厉害,所有人见到她都会笑话她,怕和别人说话,怕和别人接触,最后。 ; ;连见到陌生人都觉得害怕……后来,小女孩连门也不出了,全息网也不……嗯,反正就是成天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