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天雷提醒,这才忍着不耐开了灵视,定睛一看,发现对面那人竟是六根清净,身上毫无业障的纯净之体。
敖战神色微变。
按照天道所言,他被困烨城是因身负业障血腥。为了还清罪业,头一条便是不得随意出手伤人,身无业障者尤其。
那不知道哪里来的乞丐被敖战先是掐了脖子,而后又被一把甩在了地上,如今正坐着不住呛咳,面颊都因此泛起了淡淡的薄红。
敖战见状,冷笑一声。
龙王大人纡尊降贵,特地走到了青年面前,蹲下来伸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拨开挡在这乞丐面前的黑发。
出乎意料的,青年生了极好的眉眼。
同指尖相接触的皮肤触感柔滑细嫩,那人白白净净,一双凤目染了薄红,被迫抬头朝他望过去,眼睛里水光潋滟。
脸颊之上沾了黑灰,属实狼狈,身形瘦削,整个人当真是弱柳扶风,仿佛敖战一用力就能把对方的手骨折断。
弱虽弱,却着实美得惊心动魄,让敖战有些莫名的心痒。
“咳,”青年抬手,指骨搭在龙王的掐着自己下巴的手腕上,无力地想要挣脱:“放…放手…”
敖战笑了笑,松开手,转而用指尖拭去青年眼角的泪,漫不经心道:“倒还不能伤你。”
“说吧,你是谁?”
那青年猛地被放开,喘息几下,又缓了片刻,这才喑哑着出声:“吾名…张青岚,自幼修炼天师一道,近日功力颇有小成。”
啧。
明显就是招摇撞骗的说辞令敖战耐心急速告罄,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木头美人。
青年倒是丝毫不介意,垂下眸子,看到了零散在手边的桃木剑和符纸摇铃,抿了抿薄唇,张口就来:“在下自幼修炼天师一道,远观王府灾云聚集,又夜观星象,发现恰有天煞星动,这才主动上门,自告奋勇,愿助龙王大人化解一二。”
一边胡编乱造,一边撑着缓慢起身,正儿八经地和敖战视线相汇,端的就是个理不直气也壮的架势。
敖战闻言,挑起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人身上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还有一看便是粗制滥造的木剑黄符。
“若是龙王大人不嫌弃,在下愿意暂住府中,布下阵法,待到将那大灾祸拖延一二,再寻他法,最终将其化解。”
张青岚非但不以为耻,反而俯**,装模作样的将那桃木剑和符纸拾捡起来,攥在手里,一副淡然处之,镇定自若的模样。
方才的那番折腾令青年乱了衣襟,整个人比一开始时更加狼狈,露出来精致浑圆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皮肤,肩颈处甚至还散乱地绕着几缕青丝。
龙王大人见状,免不得双手抱臂,紧皱眉头,嗤之以鼻。
*
敖战站在银霜楼顶层雅间的窗框前,视线幽幽,盯着不远处底楼小院里的一颗茂密槐树。
身后的酒桌上一片狼藉,满是残羹冷炙的大理石桌,一群小厮侍女正架着醉酒的钱老板往外走。
很快,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敖战一人。
抬头望了一眼天上即将圆满的月亮,敖战发现自己方才盯着那槐树,脑海之中浮现出来的竟是同张青岚初见的片段……到了最后,那半桶水的天师还是如愿以偿地进了龙王府。
回想起片刻之前他在不经意间看到的、那个卖酒娘冲着青年露出的笑,敖战眼神愈发幽暗,手下的窗沿处缓缓显现出几道深痕。
一向肆无忌惮的龙王大人没有再多犹疑,踏着窗框御风而起,竟是纵身一跃,仗着夜色深沉,连障眼法都懒得施,只消几息的功夫,便踏进了那破旧的院落。
直到一把抓住倚靠在槐树树干上的青年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敖战眉间隐隐蕴着的那些怨气才消散几分。
“……老爷?”身旁忽然多了一个人,张青岚显然始料未及,微微睁大了双眼,有些惊讶地偏过头去,迟疑着开口。
“嗯。”敖战应了一声,转而揽住怀里美人的腰背,脚尖轻点,带着张青岚一同跃下了槐树那根横生的枝干。
一阵突出起来的天旋地转过后,张青岚发现自己竟是被敖战抱到了那张残破的石桌之上,双手被迫束缚在身前,整个人被限制得只能倚靠着面前的男人才能堪堪坐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听到耳边响起了敖战的声音,略带些许不悦,低声道:
“真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都敢往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