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实却是,她不仅留了下来继续狙击,还拖到亲眼看到甚尔捅了脑花之后才开始逃跑。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其实并不足够她想太多的东西,她只是觉得,她多坚持一会儿,甚尔那边的压力就会小一点儿。哪怕是甚尔那么厉害的人,她也没信心他能够从两面宿傩加其他人的包围中脱身,只有当他们都没注意到时出其不意才能一举干掉脑花然后走人。而当里梅出现的时候,她就更是庆幸自己有留下来了。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就算是条狗也养出感情来了,更何况甚尔那么大个活人呢?这个男人虽然有一大堆毛病,屑得真真切切,可带给人的安全感却是那么真实。哪怕是她原本认为的男二小惠,也没有带给她那样的安全感,就仿佛,只要站在他身后,就不会有人能够突破他那壮实的背影来到她面前那样。
所以她此刻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奔跑着,用术式最大限度地强化自己的速度之后,她就收敛起了全身的咒力,开始向着少年院的方向疾速狂奔。喉咙口隐隐泛上铁锈味,呼吸也已经紊乱,狙击枪也被她留在了原地,眼前的景物像走马灯一般掠过,她无暇注意其他,只心心念念着向她心中的避风港而去。
遗憾的是,在她赶回甚尔身边之前还是先碰上了两面宿傩。
“原来是你啊,端木惠的母亲。”
脸上布满了黑色花纹的鬼神如是说道,比他的话语更先抵达的是一道劲风。凭借着【自动防御】强化了手臂并格挡下攻击的她只觉得左臂一阵剧痛,甚至短暂地失去了知觉,她瞥了眼,被她挡下的只不过是一颗很小的石子,可就是这样的一次简单试探她都防御得很是吃力。
打不过。
理智与直觉都在说这是不可匹敌之人,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臣服。
死到临头,端木瞳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充满遗憾地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帐,转过身面对两面宿傩时又是一脸平静了。
“稍微有点惊讶,你平时身上几乎没有咒力流动,天与咒缚吗?”
两面宿傩随意地打量了她两眼,随即就推翻了这个猜测。
“是自我束缚吧?全部的咒力收束?胆子挺大的啊!”他点点头,露出些许满意的表情,“不错,见到我也没怎么害怕,确实有胆识。”
说着,他五指微张,紧盯她的眼神中露出嗜血的光芒。
“是已经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了吗?”
“嗯。”端木瞳坦然承认自己打不过对方的事实,随后右腿后撤摆出迎战的起势。
“不过我还是想挣扎一下,至少也想能够决定自己的死法。”
“哈哈,是这样吗?”宿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大笑起来,“我现在心情不错,姑且当作消遣吧。”
“失礼了。”端木瞳说完,挥拳直击宿傩的面门。她倒不是故意这么彬彬有礼,而是作为弱势的那一方,适当的谦卑有时也能降低对方的戒心。在现在这种时候,多一丝机会都是好的。
这么些年过去,她的实力大概介于特级与一级之间。说是介于,是因为她曾将那个嘴臭的禅院直哉压在地上狠狠地揍过,光凭速度她要快过咒术界公认的速度第一禅院直毗人,不到特级则是因为她的术式并不强力,【奇点转变】需要真诚那样死过觉醒了半高维状态能够看到高维的先置条件才能使用,否则就只能使用低配版本的强化术式。夏油他们也有帮自己想过捉只咒灵来契约,然后通过强化咒灵进行战斗。可惜具备自我意识的咒灵大多在特级,而特级可不是大白菜,夏油杰都稀罕,自然不可能匀给她。所以直到现在,她也仅有一只一级的讹兽,作用还是扰乱人的五感,但对于两面宿傩这种等级的对手,恐怕也起不到干扰作用,也就是一击祓除的命。
说了这么多,她和宿傩之间的战斗也就不过持续了五分钟。这还是宿傩兴致高,没有对她下死手的结果。不过坚持到现在,她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兴致正在减弱,对于这种只有招架之力的战斗开始感到无趣想要结束了。
“到现在为止你只展示了你的体术,你的术式呢?也展示给我看看啊!”
两面宿傩有些不满地对眼前的女人说道。能够生下端木惠那样术式的孩子,他的父母中至少有一方的血脉应该相当优秀。这女人的咒力总量非常庞大,有很大的可能是来自她这一边,他之所以没对她下死手,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存在。
“我的术式就是对身体的强化,并不是什么攻击类的术式。”端木瞳表示她不是不想表演给他看,而是做不到。
强化?两面宿傩有些疑惑,他直觉她的术式应该很强力,不过既然对方不愿意展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都失去了与其继续交战的兴致。
“算了,纯体术的较量我也没什么兴致了。就到此为止吧。”
说着,他的手中开始凝聚咒力。
——要到此为止了吗?
见那猩红的咒力开始吞吐,端木瞳内心奇异地平静。
“不。”
闻言,宿傩有些奇怪地看向突然出声的女人,忽然面色一变,转手将【解】拍向身后,却依旧没能完全躲过来自身后的偷袭。
“你想对别人的老婆干什么,小鬼?”
黑发绿眸的男人凶恶地看着他,手中的短刃上沾上了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