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他眼睛亮了起来。
“恩,四月份,我有个朋友会来上海开画展,到时候带你去见他。”
“哇哦!真的真的?那约好了,到时候你一定得带我去。”他一下站的笔直,兴奋的说道,一本正经的学着大人语气,“不见不散。”
“不散你个头。”简浅笑着轻轻推了推他的脑袋,“去,把画本放回去。”
电影这时刚好放完了,正放着片尾曲,客厅只剩下我与她两个人了。
“原来你也会这么热心。”简浅盘腿抱着个枕头,转过头,脸庞随着屏幕的灯光时明时黯,有那么一刻我觉得不真实极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我一下子沉默下来,一个人面对她,我总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那仅有的三年相处里,被时光褪去了外壳,不知怎的,剩下的竟然都是些芝麻大小的,不甚重要的琐事以及某个场景,比如她趴着睡觉时总皱着的眉头,比如她永远跟在后头的“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比如被她咬的扁扁的吸管……
我想,对我来说,最难的事情便是如何与简浅单独的心平气和的相处与交谈。安明说,这也是一种病,我想,可能真的是吧。
我呼了口气,觉得有些热,便解了几个衬衫的扣子,又拿起杯子喝了口果汁,然后才开口道:“我喜欢这个孩子。”
“恩。”
“而且,他的画真的很不错……”我又喝了果汁。
“是不错。”
“你……可以和他父母说说,好好培养。”果汁已经见底了,简浅看见了,抿着嘴看了我一眼,“我再去给你倒。”
“谢谢。”
她没有穿拖鞋,光着脚踩过毛毯,地板,走进了厨房,茶几上倒扣着几个空的杯子。
我怔怔的看着杯子,忽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话,那是我很早之前看的一部美剧,里面某个配角将装满水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对一直试图掩藏情感或压根没明白自己的心的男主角说:“你这样看去,好像它是空的,但其实,早就装满了,满的再也容不下其他,就像你的心一样。”
我看着简浅光着脚的背影,忽然就想起了这句话,早就满了,满的再也装不下其他。在离开她之后,我才明白原来真正的想念一个人,那种感觉不是强烈与迅猛,猝不及防的如同涨潮的海浪,而是细无声的,缓缓的逐渐的,在你没有意识到之前,将你淹没,直到一点一点的沉入海底,才知道原来这种感觉就是思念。
“呐。”她递过果汁,半蹲着身子在电视柜下找东西,边问我,“继续看电影,还是听唱片?”
我这才注意到那边有台黑胶的唱片机,笑道:“你小侄子的爸妈,还蛮会享受生活的。”
“他们两个,受小资影响太严重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唱片机,成套成套的CD与碟片,咖啡也要自己磨豆,连过个年,都跑到香港,还不带上孩子,哼……”
“听歌吧,”我走了过去,站在她身旁,“看看,有什么好的CD。”
“唔,”她挪开点距离,手指灵巧的在CD架上跳动着,我的目光随着她的指尖跟过去。
“这个吧。”
“呀,找到了。”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她的指尖与我的目光一起停下,在一张浅灰色的CD封面上。
“嘿嘿……”她抽了出来,拿在手里朝我扬了扬,笑容sunshine,“我们总算找到了一些共同点,对吧?”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前有丝刘海遮住了眼,唇角的酒窝让人发晕,我觉得有些醉了,清了清发涩的喉咙,情不自禁的伸过手,将她的刘海撩到一边,微微笑着说:“是啊,我们……有共同点了。”
但是简浅,我们不是总算有共同点了,至少,或者,我们都曾共同爱过对方,虽然爱的时间不一样,可那,也算是共同点。
她的脸很红,看起来有些惊惶,又有些薄窘,手就这样僵在半空,相信我也一样,只是不知她有没有看出来,我很快的起身,镇定的拿过她手里的CD,很淡的说道:“不好意思,刚你额上有只小虫子。”
说完,连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假,便起身说道:“我去看看小家伙,怎么还没出来。”
我将CD放进唱片机,很快,歌声缓解了我们的窘迫与有些暧昧的气氛。Michael Buble 略带深情而欢快的声音环绕在房间内。
“you can dance,
every dance with the guy who gives you the eye,
let him hold you tight。
You can smile;
Smile for the man who held you hand beneath the pale moonl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