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在呢。”宋暖拉住苏红菱略显冰凉的小手,放在掌心,好似要用自己的温度让她也温暖起来。
“我好累,真的,好累……”
“我知道你很累,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一会,没有人会责怪你的。”
像是在哄小孩一样,宋暖一手暖着苏红菱的手,另一手则一下下地拍在她的手掌面上,安抚着她。
“五年啊,我追着他,整整跑了五年。我以为他总有一天回头会发现我就站在他的身后,我以为我成了吕太太我们的关系就更近了一步,我以为我们会像别人的结婚祝语一样,白头到老……”苏红菱摇了摇头,“所有的以为,都只是以为。他还是他,我却已经不是我了。”
苏红菱脸上的自嘲,让人不忍。
“我为他穿裙子,练高跟鞋,为他学习成为一个令人着迷的名媛淑女,可他从不曾注意到。我为他学着像一个妻子一样下厨,他也从不曾品尝,而我自己,只能尝到苦涩。一步步走来,我早已经忘了我自己该是怎么样的,怎么笑,怎么活?”苏红菱再次摇头。“如果不是到无路可走,我又怎么会去走绝路呢?”
苏红菱的话那么绝望,她的表情那么心碎,宋暖肚子里连自己都不大能说服的大道理,怎么说得出口?
宋暖低头,看着苏红菱和自己握在一起的手,低低地道,“傻帽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知道你现在很累,虽然我无法感同身受,但你要相信我,看到你这样,我的心里也很难受!我知道我乃至苏叔叔,都没有权利为你做决定,可是你不能忘了我和苏叔叔啊,没了吕少廷,你还有我们。而且,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们就当那个喜欢吕少廷的小红帽已经死了,现在躺在这里的,是一个全新的苏红菱,一个可以随便笑,随便选择自己生活的苏红菱,你就是你,再也没有一定要围绕的中心了,不好吗?”
“我还可以吗?”
苏红菱的声音充满飘渺和虚无,不知是在怀疑自己,还是在怀疑弄人的天意。
“可以的,只要你想,你一定可以的。”
“我知道了暖暖,我想歇会,你就在旁边陪着我,好不好?”
“好!”
“还有,这事我爸知道吗?”
宋暖摇了摇头,“吕……他说苏叔叔最近血压不太稳定,打算等你情况稳定了,再告诉他。”
“别让他知道,他年纪大了,没有必要再为我操心了。”
“嗯,我会替你瞒着的,你睡吧,等到午饭时候,我再叫你。”
“嗯……”
*
蒋晋阳走进病房,就看到苏红菱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呼吸有些虚弱,而宋暖则趴在她的病床边,也睡着了。
蒋晋阳一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套在宋暖的身上,另一边转向病房门小声地喊道,“两人都睡着了,你可以进来了。”
进来的,是吕少廷。
不过他就走了几步,人站在门边不远处,定定地看着病床上的苏红菱,没有说话。
“看人折腾成这样,终于发现自己造孽了?”
吕少廷白了蒋晋阳一眼,没有接话。
蒋晋阳今天却是难得的好兴致,或者说,是幸灾乐祸,虽然看苏红菱这小模样是心疼,可看吕少廷这舌头被猫儿给吃了的模样,就忍不住想要逗,“想要怎么办没有?我估计这,你家那老祖宗最迟下午就能找到医院来,不打断你一条腿也得拧折你一条胳膊,她稀罕这孙媳妇可比稀罕你多得多啊。”
“你说我该怎么办?”
“负荆请罪?痛改前非?上岸从良?”
吕少廷没有回应蒋晋阳的黑色幽默,只是定定地看着苏红菱,“像宋暖说的,放过她吧。”他是指离婚。
“得!要离婚,你家老祖宗能打断你一双腿!或两条胳膊。”蒋晋阳一副认真地打量起吕少廷的双腿,到底是不忍心吕少廷从此在轮椅上生活,正色道,“跟你交个底儿吧,苏红菱出事之前,暖暖和她通过电话,当时暖暖就劝她离婚。如果她有心离婚,现在就不会在医院,或者说,就不会嫁进你吕家。”
“可你比谁都清楚,她要的,我给不了。放手给她自由,是我唯一能给她的。”
“嘿,你小子现在说得轻巧,我等你悔的那天,保准你跟孙子一样缠着人家,到时候你就知道,这什么放手什么自由都他妈是狗屁!”蒋晋阳精辟地连三字经都用上,“暖暖陪苏红菱吃过午饭后,我会带她回去,你和苏红菱单独聊聊,不然她这个小爆竹在,你两不离也得离。至于你家老祖宗,你苦肉计也好,美男计也罢,就看你自己了,兄弟我也只能帮到这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蒋晋阳的话,还是十分有预见性的。
现在的吕少廷放弃的有多潇洒,后来的吕少廷就后悔得有多惨痛!也才真正明白,放手、自由这些真他妈的都是狗屁!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说回眼前,交谈的两人都没有发现,入睡的苏红菱,眼角滑落一颗晶莹……
既然你想要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