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在哪里?江鱼死死的缀在了那黑衣人的身后。管他们更换了多少次衣服,管他们从多少庭院的后门进出,管他们将周处祖孙三人藏了起来自己又聚聚散散的玩了一通玄虚,江鱼只是极其逍遥的,跟在了他们的后面。那望月一门的自然心法发动,全身就融入了那四周的天地之中,是一点气息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都不会发动,他甚至连一点幽灵般的鬼影都没有显露出来,就寻访到了这群黑衣人藏身的据点――大慈恩寺后墙外的一个普通四合院。
就在风笑笑、吉温他们急得抓耳挠腮,以为江鱼被那群黑衣人或者打杀了或者掳走了的时候,江鱼施施然的返了回来,将风笑笑单独一人拉到了左近僻静处,将自己发现告诉给了风笑笑。
原本面色严肃的风笑笑突然间面露微笑,一手抓着江鱼急问道:“此言当真?”
江鱼用力点点头,自己心里暗自寻思道:若不是自己如今披上了这件虎皮,谁乐意冒风险帮你们盯梢啊?仗着师门秘法,硬是打探来了这个紧要情报,怎会不真?当下他盎然抬起头来,傲气十足的说道:“怎会不真?十足真金哩!就在大慈恩寺的后面,那儿六座院子,怕不都是他们的据点?其中院子里有一颗大白果树怕不是有近千年寿命的,就是那儿了。”
风笑笑的脸色顿时极其难看起来:“又是大慈恩寺?莫非那大慈恩寺的僧人,都是他们太平一党么?”
转瞬间,风笑笑又看着江鱼笑起来,拉着江鱼的手笑道:“江兄弟,哥哥我对你是一见如故啊,想不到你还有这等追踪循迹的好本领,实在是让哥哥我惊叹。今儿个客气话也不多说了,你虽然是御史台的下属,但是呢,哥哥求你帮一个忙,你看?”
还要自己去跟着他们拼命哪?一想到那三十六个黑衣人简直超出武林范畴的身手,一想到他们手上那明晃晃的神兵利器,江鱼就是一阵的头疼。自己刚刚披上第一天虎皮,这俸禄银子还一个铜板都没领过的,凭什么给你李家出力卖命啊?就看到他嘴巴一张,一口红血轻轻松松的喷了出来,江鱼仰天就倒:“啊呀,我内伤又发作了,吉温,快快送我回府,请我大哥找太医来救我!”这惫懒家伙为了取信于风笑笑,一股子真气在自己肚子里撞了又撞,硬是一口接一口的起码喷了一大海碗的血出来,吓得风笑笑手足无措,只能看着吉温一干酷吏匆匆抬着江鱼去了。
“哎呀!如此人才,我等数百人都没有追上那一干贼子,却?!”风笑笑右手拳头狠狠的往左手掌心猛拍了一下,低声道:“这等人才,怎能让他脱得我们手去?若是我等调集大军围攻那院落时,外围有他带领一干精锐查补纰漏之处,怕是那一干贼子,是插翅难飞了。”
森森的看了一眼被吉温他们招来一辆大车运走的江鱼,风笑笑‘嫣然’一笑,得意的笑道:“中啊,江兄弟,你慢慢吐血去罢!他奶奶的,吐血都吐得这么假,怎好比我们花营,这吐血也是一门大学问哩!”
当日,长安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一万府兵被都率府调入了长安城,守死了大街小巷的出路;城墙上也布满了左右骁卫的人马,人人手持强弓硬弩,严防有人闯出城区。外面看守得这么严谨,内里却是风波不兴,也不见士卒差役去挨家挨户的破门搜查,更不见簪花郎这群密探偷偷摸摸到处窥人隐私的身影。闹出了劫天牢、劫秘牢的这样大的案子,整个长安城反而安静下来了。
这样的安宁,持续了三天,三天后,不速之客径直到了李林甫的府上。
李家的大堂里,阴险奸猾的李林甫满脸愁苦的坐在主位长榻上,手上一碗热茶也不知道拿了多久,茶水都变得只有点温热了,却还是一口没有饮用。只见他两块脸颊耷下来,一对三角眼的眼角垂下来,浑身的骨架子都垮了下来,整个人就只有了两个词来形容――如丧考妣、心灰意冷。痴痴呆呆的坐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李林甫抬起眼角,看了看那恶客居然还是笑眯眯的坐在那里,李林甫突然哀嚎起来:“我的兄弟啊,你怎么伤得这么重啊?哪个天杀的贼子将你打成那等重伤?呜呜,我怎么有脸去后院拜见爹娘啊?”
‘呜呜呜呜呜’,李林甫好似被吊死的母鸡一样干嚎了一阵子,那坐在他右手边的恶客却是纹丝不动,一对眼睛似笑非笑的看了李林甫半天,良久,这恶客才缓缓开口问道:“李大人啊,嘿嘿嘿嘿嘿嘿,咱们都是族亲嘛。江小弟他,伤成了什么样子啊?”
这恶客身高不过五尺,好似属螃蟹的,一身甲壳都露在外面,内里全是筋肉,枯瘦干瘪,说不出的古怪和怪异。青灰色的面孔、青灰色的皮肤,一张脸蛋缩成一团,看起来就好似刚生下来还没长开的峨嵋山的猴子。偏偏长成这个样子的他,身穿一套特制的明光甲,甲胄上描绘了数十条麒麟乱舞的花纹,威风凛凛,好似刚刚自战场上冲突而来的将军一样。他右手边的地上,平放着两柄锤头足足有冬瓜大小的八棱紫金锤,那锤柄就有五尺左右,却比他人还要长了一大截。
如今这恶客蹲坐在长榻上,手里端着一盏茶,已经是换到了第三盏,足足一个时辰,就是一个字没吭声。如今看得李林甫仰天哀嚎起来,这客人才笑眯眯的无比关怀的问了一句,随后在那问话后面补上了一句缀尾:“我说堂兄弟啊,你也忒吝啬了些。小鱼小弟在扬州城敲诈得那白龙帮上下凄苦,白花花的一万多两银子入了库房,你居然就请我喝这种两大钱一斤的破烂玩意?你也不整几坛百年陈的莲花白来待客么?”
他笑得很滑稽,好似一条猴子抢到了桃子一样的滑稽:“怎么说,咱们都是李家的宗室,这堂兄弟的身份,不能太生分了。俺李天霸今日决定了,这个月,就来你府上蹭饭吃啦!哎呀,这花营公务繁忙啊,俺都三十多岁的人了,硬是没找到一房老婆,啧啧,回到家里,就是冷炕冷碗冷灶头,还是来兄弟们家里吃饭,来得舒心、舒适啊。”
李林甫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他定睛看了看眼前这瘦精干巴的李天霸,愁眉苦脸的说道:“二将军,这个嘛,咱们从长计议,啊,哈哈哈哈。不如这样,哥奴出面,给你介绍一门好亲事?”
李天霸那好似长了骨核头的眼珠子一瞪,青灰色光芒闪动中,李天霸重重的一掌拍在了面前桌案上,怒声骂道:“叫我堂弟,莫非就因为俺曾祖是先祖元霸的私生子,你就不承认俺的身份不成?叫俺堂弟就行,那二将军什么的,生分,太生分了!”这李元霸的后人,如今花营的大将军,唉声叹气的看着李林甫,连连晃动着他那皮包骨头没有一点肉的小拳头,恶狠狠的说道:“你叫我二将军,这伤了咱们兄弟之情哩。你明白么?你伤了咱们兄弟之情了!李林甫,你不拿出十坛百年陈的烈血烧,老子和你没完!”
脸上肌肉一阵哆嗦,传说中百两银子一坛的百年陈烈血烧?那不是喝酒,那是在喝融化了的金汁儿啊!李林甫咬牙切齿的看着李天霸,半天没吭声,良久,李林甫才磨着牙齿哼哼道:“小鱼,他肋骨被打断了七八根,奇经八脉断了三五条,五脏六腑震伤了两三处,如今正躺在床上挣命哩。这可是当朝太医说的,二……嗯,天霸堂弟,莫非你不相信哥哥的话么?”
李天霸极其夸张的将手上的茶盏丢了出去,两只手一摊开,惊呼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哎呀呀!”就看他猛的跳起来,一手掐住了李林甫的脖子连连晃动起来:“我的哥奴堂兄咧,小鱼小弟他可是神人啊,这伤势,啧啧,都可以说是死人了,他还能盯梢一个多时辰,找到那群贼子的藏身之处啊!莫非你要告诉我,小鱼小弟他已经不是人了?他已经是神了不成?”
“啊呀?!”李林甫猛的张开了嘴,半天没吭声――完蛋,吹得过火了。他三角眼一阵急眨,端起茶盏就要往嘴里送去,脑子里拼命得翻着一条条的阴谋诡计,看看要如何补上这一时的失误。
哪知道李天霸却是一个丝毫不给人面子的主儿,他随手一掌将李林甫手上茶盏打翻在地,气呼呼的叫嚣道:“好你个李林甫李哥奴啊,你他奶奶的敢跟老子打马虎眼?是不是你觉得,你在咱们花营的档案里屁股太干净了,不怕老子胡乱记上你一笔啊?风笑笑,给老子在密档上现在就记上一条――李林甫这个王八蛋他奶奶的贪赃枉法,收受御史台弹劾犯官的贿赂纹银一万五千两,上面还打着扬州白龙商号的标志哩!”
站在门口笑吟吟的看着李天霸和李林甫纠缠的风笑笑乐滋滋的叫了一声:“着哩,二将军,这李林甫为官十年,屁股肯定不干净,咱们也不要给他客气,胡乱编造他几条罪名,将他送进秘牢里算了。”
李林甫气得牙齿一阵乱磨,他李林甫已经是个奸臣了,怎么这大唐朝的天下,还有人比他更奸的?他李林甫也最多不过是借着人家的小罪名给人家下套子,那可都是查有实据的,这位可好,他奶奶的就是无中生有的给人捏造罪名啊?李林甫那个火气啊,一手拍开了李天霸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