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掀了掀眼皮,淡声答“不必”,说完又阖上眼静心打坐了。
北堂煜碰了个软钉子,悻悻摸了摸鼻子,又恭恭敬敬问:“我们车里有五帝钱、法铃、照妖镜,还备着一些定身符箓。大仙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帝君照旧一脸冷淡:“草木竹石皆可为剑,无须借助外物。”
“噢。”北堂煜没再吱声了,他因工作需要,常与华夏国的佛道大师打交道,大部分高人都是这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只是他这两日被帝君和唐侨的相处方式洗了脑,还认为帝君是个平易近人的上仙。
此时赶紧把自己先入为主的错误意识扭正了过来。临出门前他见唐侨在写字,北堂煜伸长脖子凑过去看了看:“哎,唐小姐写什么呢?”
唐侨瞟他一眼,低头在日历上画圈圈:“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领到证。”原先想着两天能完事,如果那样的话还能趁着礼拜六上午民政局还办公的时候领了证。可谁知又扯出个蜘蛛精来,这么一耽搁,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完事了。
这也就意味着期待已久的洞房花烛夜又要延迟了……
这两天唐侨提起这茬不下五遍了,北堂煜自知理亏,只好苦笑着讨饶:“不然我跟上级请示一下,或者以私人的名义给唐小姐送一套育婴用品作为补偿?”
唐侨因为他话里的“育婴”二字心里一甜,可见识过这个部门的抠门,唐侨十分怀疑产品的质量,遂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两人围绕着白骨精和蜘蛛精一通乱侃,北堂煜似乎还有留下来吃饭的打算,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帝君出声打断了:“若无要事,北堂先生请回吧。我二人有午休的习惯。”
北堂煜怔了一怔:“那……大仙您好好休息,咱们的司机是下午三|点出发。”
等北堂煜离开了,唐侨跑上前锁好了门,也不管帝君还在打坐,扑进他怀里把他带倒在床上,一连亲了好几口。帝君脸上的冷淡都被她亲没了,不由失笑:“再不吃饭,饭要凉了。”
唐侨眨眨眼,小心斟酌着语气问:“领证要延后一个礼拜,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帝君摇摇头,把她往上抱了抱,高挺的鼻梁正好蹭在唐侨锁骨窝,痒痒的。
“真的没有?”唐侨掰正他的脸,锁住他的目光认真打量,目露思索:“我怎么觉得,你对北堂煜特别冷淡呢?”
唐侨跟他相处久了,也见过帝君与一些陌生人交流的情形,虽算不上热情,却也不是冷淡,对方抛过来的话头总会认真接的。
而对北堂煜却不一样。昨天上午去民政局的路上被截了胡,帝君虽没说什么,对北堂煜却没一个好脸色,一言一行都表达了对这个人的抵触。
揽在她腰后的手紧了紧,帝君埋在她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将心底的憋闷徐徐吐出,沉声道:“看见他,心里不踏实。”
“恩?为什么呀?”
帝君抬起头深深凝视着她,目光及其复杂,唐侨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他继续开口,声音极轻:“我昨日掐算过了,他就是你此生的命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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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我俩之间缠着红线?如果我没先见到你,没先喜欢上你,他就会是我这辈子的丈夫???”
“不太可能吧?”唐侨被雷得外焦里嫩:“我应该……不会喜欢他这个样子的啊……”可这话说得有点心虚,没遇上之前谁知道自己将来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如果没先遇上帝君,唐侨真不敢打包票。
先前在月老那里参观工作的时候,帝君也提过,说命定之人之间会存在一种冥冥的吸引力,跟言情小说里听起来很扯淡的“致命吸引力”相似。唐侨以前也不信什么所谓的“上天注定的缘分”,然而见了月老的工作流程,唐侨也拿不准了。
假设她去年没有参加三界直播,她还是个天天宅在家里码字的作者,兴许身材会走样,兴许脊椎会不好,很可能办身卡,正好赶上北堂煜查案,命运的红线就扯着两人走上了轨道。
帝君垂着眼睑闷不吭声,唐侨赶紧把飘远的思维往回扯,想着法让他安心:“可我先遇上你了呀,现在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一人,什么命定之人在我眼中都是陌生人。咱们解决完蜘蛛老妖的事就走,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他说话,保准不会出什么意外!”
她在这边就差发毒誓表衷心了,帝君却牵唇笑了:“你慌什么?”
唐侨:“谁慌了我没慌!说得我好像很心虚一样……”
帝君眼底笑意更深,思索须臾,慢腾腾说了一句话,语气是难道的揶揄:“你先前说过——我这么好,你瞧不上别的歪瓜裂枣。”
他不疾不徐说:“这句我信。”
唐侨顿了顿:“这个理由听起来好微妙……”
这场醋海风波还没打起个浪花就平息下去了,唐侨心中却有两分惴惴,之后两天跟北堂煜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出蹦的。
北堂煜:“今天白骨精们都去过六一了,那蜘蛛老妖兴许会去找白骨夫人,咱们去健身房等着吧。”
唐侨:“恩。”
北堂煜:“大仙您对上那蜘蛛精,可有把握?”
帝君:“恩。”
这对未婚夫妻一起开启了生人勿进模式,北堂煜终于醒悟到自己讨人嫌了,想来想去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儿做的不好,兴许是这农家饭馆太简陋,惹得大仙和他媳妇不高兴了?只能在心里掬一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