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了床,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漆黑一片,就像是从自家的茅草屋里向外看去,那般的空洞与无力。
那个落后的小村庄里,每时每刻都在上演悲剧。
宁岁生长的地方叫襄临村,隔壁有个村叫石未村,母亲便是石未村嫁来的。坊间传闻,那曾经是个很水灵活泼的姑娘,可惜时代地域的局限性,早早就辍了学,被迫过着与旁人一样的生活。
蛮不讲理的宁秋远,数不清的柴米油盐,再到难产致死的结局,一切都归于尘土。
宁岁的生日便是母亲的忌日,有人生来就背负着罪恶。
后来,宁岁问过姐姐宁杉,母亲叫什么名字。
可惜那时的宁杉也还太小了,什么都记不清了,只说妈妈很漂亮。
和梦里一样漂亮。
母亲的坟前刻的也不是名字,而是“宁氏夫人”,和其他的墓碑一样带着一大堆的修饰语,却忘了把名字写上去。宁秋远老是问母亲那边的亲戚借钱,和外祖母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往来了,宁岁有想过问宁秋远自己的母亲到底叫什么名字,但是觉得狗嘴里说名字算侮辱。
宁岁开了窗,这里是三楼,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枫树林,火红一片。时间还太早了,东方才刚刚升起一抹红。
宁秋远与母亲之间没有丝毫的爱情,只有彩礼驱使下的买卖捆绑和邻里的碎言碎语。
这一切都是个错误。
宁岁爬到飘窗上,大理石有些冰凉,刺激着脚底,冷风拂面,想把忧愁的人从回忆拉回现实。
远处稀稀落落的还有好几栋别墅,有的张灯结彩,大概是在开一个通宵舞会吧;有的只有底层亮着,是在准备家人的早餐吧万家灯火,诉说着一个又一个的小幸福。
陈烨木今天醒的很早,素来贪睡的他头一次天还没亮、闹钟还没响就醒了。
大概是隔壁就是心上人,所以心神不宁,觉都不睡了。
他走到窗边吹风,看看从未欣赏过的日出。
从自己的房间阅览了祖国的大好江山,他忽的见到隔壁的飘窗上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仔细一瞧,这不是自己昨晚领回家的小朋友吗?怎么可怜兮兮地缩在飘窗上。
他跪在飘窗上,敲了敲玻璃,吸引了宁岁的注意力,然后做口型“我过来啦”。
宁岁点点头。
不一会儿,门口的敲门声响起,不等宁岁下飘窗,陈烨木便自己进来了。
“怎么醒那么早?认床?”
“没,就想看看风景。”
宁岁缩了脚,给陈烨木腾出了一块儿地方,陈烨木就地坐了。
“在看什么?”
“看前面的枫树林,看别的小别墅,看万家灯火,”宁岁回答道,像是一个伤春悲秋的看客,别人在画里,只有他在画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