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皱皱眉,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个单字:“哼。”
有种顽固老成的顽皮。
在宁岁的手即将碰到那个大木箱的时候,老徐呲着牙咿咿呀呀地就扑过来了。
他灵活地从宁岁的抢过了箱子,宝贝似的放到了自己床上。
“不是,我不抢你东西,你把箱子放床上还怎么睡觉,”宁岁头疼。
老徐蚕蛹似的滚到了床上,身体弯成了一个难受的弧度,给箱子腾足了空间,自己挨着床沿就这么闭着眼睛睡了。
晚上的风从漏风的窗吹来,屋内的窗帘微微拂动。
明明快夏天了,从窗缝划过的风依旧呼呼的。
宁岁脑子依旧是乱的,他知道老人有一定的概率会得这个病,但真的案例发生在自己的身边的时候,依旧害怕。
他与老徐,好像没有特别深的交情,阴差阳错在同一段时间内成为了同一个高中的门卫,有过一段当室友的经历,仅此而已。
可朝夕相处几月,终究放心不下。
床板致嘎作响,陈烨木躺在了他身边,没有多余的被子了,他们把车子里一条小毛毯拿出来盖个肚子,免得着凉。
毛毯太小,必须得挤在一块儿才能缩得下两个人。
夜深了,陈烨木附在他耳边,说道:“早点睡吧。”
宁岁听话闭了眼。
窗外不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靠近马路,也不稀奇。
宁岁不是个容易失眠的人,但是今晚,他好难入睡。
半梦半醒间,老家的大黄狗在耳边狂吠。
杂草丛生的院子,生锈的铁门……
屋外,一个村妇正骂着:“家里那个老不死的,今儿又尿床了,明儿就把他掐死。”
惊起远处的黄雀,路边枯瘦的树刹时颤抖。
路上,都是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
窗外的月皎洁如盘,夜色入水,浸泡整个村庄。
简朴破旧的小院里,一个妇人正在家中择菜,院子的边上种着一大把的葱,她粗粝的手掌揪起一大把葱,带着泥的长指甲一掐,便得了一大把葱。
妇人身上穿着最简朴的麻衣,脚上是凉快的拖鞋,皮肤晒得很黑,脚趾上涂了鲜红的指甲油,脖子上是一串金灿灿的项链,无比眼熟。
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雅婆婆,你儿子给你打电话来了!”
“岁岁,岁岁,做噩梦了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陈烨木怀中搂着的人不知何时浑身都汗津津的,额间渗出细密的汗。
陈烨木伸手将他腹部的薄被子掀了,给他擦汗。
夜色朦胧,宁岁在月色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