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岁手不方便,用左手拿着汤勺,右手依旧倔强地缩在被子里。汤的热气熏人,不久额间便冒汗。
房间内开着暖气,温度很高,宁岁的身上还盖着一层厚被子,暖暖的骨头汤下肚,浑身都热起来了。
陈烨木坐在宁岁的床沿边上,侧着身子吃饭,额前细碎的头发遮住了眼眸,很家常的样子,清瘦的手腕捏着勺子,一口接一口。
宁岁床上的小桌板横着,厚厚的被子无处安放,热得厉害,宁岁便腿一蹬想将那被子全踢到脚下去。
陈烨木抬眸右眉皱了皱,起了身,把和隔壁床之间的帘子拉了起来。窗外的光透不过帘子,屋内的色调暗了下来。
混沌的黑暗中,宁岁疑惑地把被子全蹬了下去,问道:“怎么了?拉帘子做什么?”
陈烨木神色温和,几不可查地挑下眉,“你不是说没穿裤子吗,叫外人见了不好。”
宁岁心虚地“啊?”了一声,然后才想起是刚才为了哄他别看自己的手随口编的谎言。
宁岁摸了摸自己裹着牛仔裤的大腿,不动声色地将腿挪离了陈烨木坐的那边床。
就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右手才随口编的谎,怎么就这么容易相信呢。
大抵是从小养尊处优,从没有什么欺骗争斗,所以格外单纯。
宁岁咬着勺子,暗道,下次不骗他了。
医院的窗帘材质劣质,很粗糙,光从窗帘的小缝里漏进来,帘子随风摆动,光影若影若线。
两个人在这幽暗的环境里喝着骨头汤,骗人的愧疚叫宁岁格外难耐。
那根大骨头进了宁岁的碗,多好的陈烨木,不远万里跨城关心员工助理,贴心给自己拉窗帘,还给自己买了骨头汤。
宁岁是个特实诚的人,有些担不住这弯弯绕绕的情感和好意,更接受不了自己对一个特别好的人撒谎。
幽暗的房间里,宁岁眼含热诚,这么好的陈烨木,自己却骗他没穿裤子!
愧疚之情席卷全身,宁岁受不了这负罪感,一咬牙,便松开了握着勺子的手,握住了陈烨木的手腕。
对方是僵硬的一愣,随后松了手腕的力道,深色的眼眸静静看着宁岁,不明所以,但嘴角带笑。
做语言的小矮人,做行动的巨人。
宁岁胡乱地抓着陈烨木的手腕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陈烨木的心漏了一拍。
这是个什么情况,我还没有表白,没有表明心意,还没有说好多遍的“我爱你”,宁岁让我摸他的大腿是个什么意思?
他不会以为我大老远跑到这里是为了
不是吧,小小年纪,怎么能这么上道呢,啊不是,怎么能想这么龌龊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