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碧空如洗,鸽子的翅膀掠过蓝天,未留下一丝痕迹。
男孩垂眼看着照片,第一次为如此伟大的命题陷入沉思。
很长一段时间,白鸽并不明白自由与爱的定义,但他总感觉妈妈一定为了他们放弃了很多,于是拼命地给她好多好多爱,再收到妈妈给他的爱的反馈。
他以为爱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十八岁那年,他的母亲因癌症去世了。
葬礼上,他作为长子,需要亲手将母亲送进棺木。
女人的长发早已掉尽,五官因面部过于瘦削,而显得格外突出。
白鸽轻柔地抱起她,如同抱一片叶子,亦或是一张薄薄的纸。
棺木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合上,白鸽的眼前仿佛出现一扇门,母亲的背影被逐渐变窄的门缝不断压缩。轰隆一声,门重重地关上,那也是棺木阖上的声响。
白鸽跌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胸口的川久保玲红心被他的手指抓皱,那是他第一次明白,爱的定义也可以是疼痛。
母亲离世后,父亲陷入极深的抑郁情绪。
本就寡言的他变得更加严肃,呵令保姆把母亲留下的所有东西收进一间客房上锁,不许任何人进入。
而白鸽总是偷来钥匙溜进那间房,那里有一把母亲的吉他,和她收藏的第一张黑胶唱片。
那是白鸽真正意义上的摇滚启蒙,他经常偷溜进房间,在枪花乐队的《don&039;tcry》中抱着吉他入睡。唱片机发出沙沙的声响,白鸽在半梦半醒中想起,这首歌母亲经常在做饭时清唱。
母亲去世前的一段时间,白鸽和父亲因高考填报志愿的事情吵过很多次架。他想修读f大的社会学,而父亲执意要求他报考金融学,以便将来子承父业。
后来母亲在遗愿的最后一行是这样写的:白楠,希望你不要忘记,当初我们为什么给白鸽起下这个名字。
白楠看后,不再强迫报考一事,白鸽如愿进入f大社会学专业。
他想,母亲一定是个非常伟大的女人,伟大到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用爱成全了一份自由。
但父亲并不支持白鸽组乐队,扬言他如果敢走母亲年轻时的路,就把他的腿打断。
白鸽无法,只好把吉他偷出来带到学校。自学两年后,他和同校的纪岚、安琪组建起蝼蚁乐队,用摇滚乐抒发渺小人类的无力与悲哀。
刚组建时,乐队三人摩擦不断,创排时总因意见不合而争吵。最让白鸽头疼的是,纪岚同他与安琪不在一个学院,三人上课和休息时间时常冲突,导致整个乐队很难全员到齐。
那天他和安琪约定好晚上两人创排,白鸽去到阶梯教室等她,看到了正在打辩论的周倩倩。
他还记得,那天穿了一身女士西装,头发高高扎起,作为红队的结辩阐述自由的相对性。
“我们无时无刻不生存在社会赋予的条条框框里,被压缩得几乎要喘不过气。在这种大环境下自由只能是相对的,无法找寻到绝对的自由”
那场比赛十分精彩,红队本来落后蓝队50多票,结果在周倩倩的结辩后反败为胜。
教室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白鸽呆呆地站在台下,看着台上耀眼夺目的周倩倩,灵感迸发。他顾不上找寻刚刚落败的朋友,揣着满腔快要溢出来的自由论,飞也似的跑出了教室。
第15章镜月湖
“倩倩你太帅了吧!救命,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头号迷妹!”
唐郁冲上台,一把搂住周倩倩的脖子,庆祝她以一己之力反败为胜。周倩倩撩起刘海,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心跳因激动有些加速。
就在刚刚,她用一场精彩的结辩结束了f大社会学院“连续三年蝉联校赛冠军”的神话,带领新闻学院拿下奖杯。这意味着他们将作为f大今年的辩论队代表,去参加上海区赛乃至和全国各大高校的辩论队切磋。
一想到有机会和辩论圈最牛的b大学姐婉婉来一场酣畅淋漓的pk,周倩倩心里流淌过一股说不出的情绪。那是独属于强者间的电波共振,更是一种惺惺相惜的共鸣。
周围的老师、同学纷纷送来祝贺,就连对手都十分钦佩。安琪作为社会学院辩论队的队长,在比赛结束的第一刻就抱住周倩倩,直呼她的发言让比赛非常过瘾。
新闻学院辩论队十几个男生女生围成一圈,把周倩倩高高举起。女孩捧起奖杯,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咔嚓一声,热闹的场景被摄影师用相机定格。
比赛虽已结束,但大多数人都没有离开,还在和彼此诉说刚刚的精彩,消化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带来的余味。
周倩倩也还没走,和唐郁两个人絮絮叨叨说一些话,心里轻飘飘的,和酒后微醺是一样的感觉。
摄影师把洗好的照片一张张分发给两个队伍的成员,周倩倩和唐郁接过,边看边笑。角落里,一个卷发披肩的漂亮女孩盯着照片,紧咬嘴唇。
照片里她站在边缘,身体被相机裁得只剩一半入镜。
——什么破照片!摄影师就不知道开个广角吗?亏得老娘还特意把头发散开,结果只有半张脸入镜!
她的目光移向中间被众人簇拥的周倩倩,恨恨地捏紧手上力气,相片一角被她泛白的指节揉出褶皱。
又是她,又是这个周倩倩黄晓雯气得发抖,自从大三的周倩倩加入辩论队,简直抢尽她这个院队前辈加研究生学姐的风头。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