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遐放下茶盏,看向门边,惊喜唤道:“相柏,你回来了?”
相柏一反常态,再没以前见到墨遐时关怀备至的嘘寒问暖,而是满眼漠然地看着他,不冷不淡,点头致意:“墨公子大驾光临,相柏有失远迎,还望公子恕罪。”
墨遐本就心怀忐忑而来,没想到竟是遭受如此冷遇,手足无措:“阿柏,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相柏把琴放置在琴架上,走到桌边面无表情地坐下,甚至都未看墨遐一眼:“墨公子是侯府公子,皇子伴读,身份尊贵。相柏一介贱民,怎么有资格生墨公子的气?”
墨遐心下一跳,更加慌张,手指无规律地绞在一起:“阿柏,今天上午的事,我向你道歉。公子不是有意的。”
相柏转眼把目光定在墨遐身上,直把墨遐看得心中发虚,才冷笑道:“什么公子,你到这个时候还想瞒我么?若我猜得不错,他便是皇城中,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五皇子殿下吧。”
墨遐脸一红,尴尬得不敢直视相柏。
陆尘彰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仙来湖,他确实有心隐瞒。谁料相柏也是火眼金睛,竟一眼看穿。
相柏平日最为沉稳,何曾如此咄咄逼人?
墨遐知道相柏心绪内敛,面上越是平静,毫不在意,内里才越是心火积压,一触薄发。
因此墨遐紧张得更加语无伦次:“阿柏,我不是故意的,实是殿下身份使然,我才有意隐瞒。对不起,殿下他不知道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今日才如此待你。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对不起。”
看着墨遐欲言无词,急得都快哭出的模样,相柏心防一泻,叹了口气。
不知道?
五皇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与墨遐的关系?
今日分明就是故意示威,告诫自己,墨遐不是出身卑微的他可以肆无忌惮,往来交心的。
他又逼迫墨遐做什么呢?
墨遐至今都被那个心机深沉的五皇子瞒在鼓里,天真单纯地认为他们只是朋友。
甚至看不到五皇子望向他时,漆黑眼眸深处赤裸裸的欲望与情感。
相柏倒了杯茶,递到墨遐跟前:“阿遐,我没有怪你。方才是我急了些,对不起。”
这便是相柏言和的举动,遑论相柏几乎从不向人道歉。
墨遐接过茶,小心翼翼地瞅着相柏,发现相柏似乎真的气消,再次确定:“阿柏,你真的没有怪我了?”
相柏看着墨遐竭尽紧张赔罪的模样,眼眶一涩,别过头佯装毫不在意:“自是真的。我怪你做甚?这又不是你的错。”
墨遐紧绷一天的心绪一松,一口将茶水饮尽,又把茶杯举到相柏眼下,示意自己已经喝得干干净净:“殿下性格如此,他不是针对你一人有如此恶意。我回去会和殿下说,让他以后再也不要见你。这样,你们就不会有矛盾了。”
墨遐畅想得十分美好,都未注意到提及陆尘彰时随意的语气,透露的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亲密。
相柏胸口一堵,看着毫无所觉的墨遐,垂眸不语。心底却是五味杂陈,翻滚着难以言喻的无助悲凉。
果然,无论多么努力,自己与墨遐的情分,到底比不过他们八年相依为命的鸠车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