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墨遐是被五皇子推出来顶罪的。
高高在上的贵人,又岂会把他们这些蝼蚁放在眼中?雷霆雨露,荣宠嘉恩,赏也是罚,罚也是赏。
便是墨遐有着和五皇子一起长大的情谊,这份情,也是微末得如同脚下尘埃,不值一提。
可是墨遐现在说,“他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相柏放声大笑,“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
“阿柏。”
“无事。阿遐,我无事。”相柏摆手,眼泪都流了出来,却仍旧不肯泻露自己半分伤怀,“我只是突然明白,有些事,得不到就是注定得不到,哪怕再努力,也只是徒增心障。”
大彻大悟,就在一瞬之间。
拨开心间云雾,曾经隐隐的不甘不信,不想不愿,都于灵台涤荡清明,生不出任何妄念。
“阿遐,京城你注定回不去了。你若不愿待在这闭塞的村庄,我们去宁州吧。”
“宁州?”墨遐敲了敲木椅扶手,“宁川王的封地么?”
这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去处。
宁州是靠近京城的州郡中,唯一一处崔家无法染指的地盘。
他不适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却又心系陆尘彰。在宁州,既可以探听京城消息,又不用担心被崔家人发现,岂不两全其美?
“我这就去外面的镇子上租车,你好好休息,过几日准备妥当,我们就出发。”
“阿柏。”就在相柏即将踏出房门时,墨遐叫住了他,“谢谢。”
相柏脚步一停,半晌道:“有什么好谢的。我们不是朋友么?”
五皇子府。
“阿遐,阿遐”
陆尘彰躺在榻上,长眉紧皱,眼珠不安地滚动。
“阿遐你这是做什么?”
陆尘彰毫不设防地喝下墨遐送来的和以往一般无二的参汤,却感觉自己身子突然僵硬到无法动弹,脑子也是一片昏沉,仿佛下一刻就要睡去。
墨遐托着陆尘彰的肩膀,将他的头靠在玉枕上。
陆尘彰费力睁眼,却只能看到眼前一片模糊不清的人影。
墨遐替陆尘彰盖好锦被,笑道:“殿下,快睡吧。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如同小时候在冷宫,每次陆尘彰被冤枉,墨遐都是这般安慰。随后果真如墨遐所说,什么事都没有了。
因为总有人会挺身而出,替陆尘彰承受那些明明白白的陷害与冤屈,流言与诽谤,罪责与刑罚。
陆尘彰意识到墨遐要去做什么,拼尽全力却也无法挣脱此时浑噩,只能摸索着握住墨遐的手,用他自以为最大的气力,紧紧攥着不肯松开:“阿遐,你不准这样,我不许你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