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稔地将果仁果皮分开放好,墨遐看着满满一盘子的瓜子,正想拿起一个尝尝,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
“阿遐。”
墨遐抬头看去。
只见相柏背着一捆柴从院门走来,将柴火放在小院一侧,便快步走向自己。
相柏握住墨遐右手手腕,弯着腰身神色关切:“今日感觉如何?手还痛么?”
墨遐抽回手,摇着头道:“无碍,倒是你。”眼神飘向院子的柴火:“今日砍了这么多吗?”
相柏顺着墨遐的目光看去,笑着解释:“闲来无事,便多做了些。省下来的时间正好多陪陪你,不然我也不放心。”
山中无岁月,墨遐流落到这个不知名的小村庄后,便一直卧床养伤,连院门都很少出去。如今京中形势,对他更是如水中月般虚晃不可及。
墨遐看了看自己无力垂下的右手手腕,又抬头看向相柏:“阿柏,我在这已经待得够久了”
话音未落,便被相柏有些暴躁地打断:“莫非你还想出去,还想回京城?你不要忘了,自己已经是个死人。”
看着一向温文的相柏突然变脸,墨遐有些不知所措:“你”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相柏转过头,肩膀微微颤动,过了好一会才重归平静,声音都带上了几分不自觉地恳求:“阿遐,你不要再回去了可以吗?京城不是个好地方,那些王公贵胄,有哪个把我们当人看。不说别的,就说你的殿下,你遭受这么大的罪,他可有站出来为你说过一句公道话”
“相柏。”墨遐语调上扬,短促两字截住相柏所有未出口的怨怼,“住口。”
墨遐对相柏有求必应,几乎从不与他红脸,但一碰上陆尘彰,墨遐就如同踩了尾巴的猫,触了逆鳞的龙,将其圈在怀中,寸步不让:“那件事和殿下无关,是我自己愿意的。”
以往相柏从来都是顺着墨遐,这次却仿佛被激上了火气,争锋不让:“所以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庭杖一百,看着你被挑断右手手筋,日后再也不能提笔写字,纵马驰骋。看着你被人追杀,看着你马车翻下悬崖,生死不明。”
听着相柏一句句地质问,墨遐仿佛被卸了全身的力气。直到相柏说完,墨遐才平淡地回说:“他不知道。”
相柏争着想要冲出喉舌的话语就这么直直地被卡在关窍,明明想要继续质问,却被无形的情绪扼住咽喉,让他不知从何开口。
良久,他才不敢置信地道:“你是说,他不知道。”
震惊中,还带着翻腾起伏的苦涩难言。
相柏两年前在崖底救下奄奄一息的墨遐,费尽心思才把墨遐的命从阎王爷那拉回来。
可墨遐对自己经历的一切缄口不言。
相柏好奇,却不多问,只是从日常闲话中,才零星推断出一些。
五皇子不知为何,惹龙颜大怒。墨遐挺身而出,在圣上面前一力承担所有罪责,被庭杖一百,挑断右手手筋,发回原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