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遐将陆尘彰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即便眼中蓄满泪水,也努力不让他落下:“殿下,日后我再也不能陪着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阿遐,你不能去。阿遐”
“殿下日后练剑,别总那么拼命。每日膳食要按时用,不要一忙起来就总是忘了时辰。参汤记得日日喝,冬日也要记得多穿几件衣裳”
墨遐絮絮叨叨地一条条嘱咐,事无巨细,安静的屋子除了爆裂火花,只有墨遐一人的声音不急不徐,缓慢流淌。
陆尘彰眼皮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他如困兽般发不出一声哀嚎,只能感觉着墨遐跪在塌边,听他字字如血,愧疚悲怆:“殿下,对不起,我终究还是自作主张,安排了你的人生。”
骗子,你说过要坦诚相见。
你说过,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隐瞒。
陆尘彰听着墨遐起身,退后三步,复又下跪,给他行最隆重的大礼:“墨遐自十岁入宫,承殿下多年照顾提携。殿下深恩,墨遐铭感五内,不忘于怀。今墨遐拜别殿下,日后山高水远,还望殿下,珍重。”
阿遐,你不要走,你回来,你这个骗子
“阿遐——”陆尘彰从卧榻惊醒,有掌灯宫女听到寝殿动静,鱼贯而入点灯挂帘,做完一切,又轻手轻脚地有序退出。
阿四持剑走入,朝陆尘彰躬身行礼:“殿下。”
“几时了?”
“回殿下的话,已是卯时。”
阿四欲言又止,陆尘彰眼也不抬:“何事?”
“殿下,可要汀月为您看一看?”
“不必。”陆尘彰展开手臂,任由宫女将宽大的蟒袍套在身上。
阿四跟在陆尘彰身后,一路来到书房,杜汀月杜云定早已在外恭敬等候陆尘彰到来。
“属下参见殿下。”
“起吧。”说完陆尘彰便往书房内走去。
陆尘彰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冷漠的眼神扫过自己最忠心的三个下属,首先将目光转向杜云定。
杜云定额角渗出薄薄冷汗,被陆尘彰极具压迫的视线锁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紧贴地面:“属下无能。”
又是一模一样的消息,又是一模一样的失望。
陆尘彰漫不经心:“你确实无能。”
阿四和杜汀月一同跪下:“殿下恕罪。”
“呵。”陆尘彰一声轻笑,看着自己右手手腕,“既如此,你自己说说,该领如何刑罚?”
杜云定仍旧保持着头贴地面的姿势:“属下任凭殿下处置。”
“处置。”陆尘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处置了你,阿遐就能回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