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把车钥匙丢给对方。
路径两旁的矮树枝丫横七竖八,一看就疏于修剪,积雪沉甸甸压在上头,整个园子透着萧条。
他推开门,看到长餐桌上摆了一桌菜,有位白发老者静坐在椅上,另一头摆着幅巨大相框,上头的女子巧笑倩兮,正值风华年纪。
可惜照片是黑白的。
荆念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拉过椅子坐下,顺手按倒了照片,相框背后木制的那一面露了出来。
岳刑眼珠子一片浑浊,他去年视力出了问题,现在看什么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
不过听到声音他依然猜出了外孙的举动,皱起眉道:&ldo;阿念,怎么对你母亲这么没礼貌?&rdo;
荆念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将筷子塞到老者手里,低声道:&ldo;今天团圆夜,吃饭。&rdo;
岳刑手微微颤抖着:&ldo;又是一年了,你母亲还在的话,该有五十二了吧。&rdo;
&ldo;恩,是吧。&rdo;他随口应着。
佣人过来添了饭,岳刑捧着碗,慢慢流出了眼泪:&ldo;是我的错对吗?&rdo;
荆念沉默。
&ldo;是我的错!&rdo;岳刑激动起来,骨瓷碗的碎片砸了一地。
这顿饭没法吃了。
荆念垂下眸,每年都是一样的剧情,他忏悔,他痛哭,随后抱着母亲的照片沉沉入睡。
如果早知如此,为何当年要为了那点利益强行将她嫁给荆梵?
世人都是糊涂,明知道没有后悔药还要一意孤行。
他牵了下嘴角,当年母亲精神出现严重问题,犯病后回娘家静养了段日子,差不多三个多月。
他就当是还这份恩情,每年除夕都来陪这个实际上并没有多少血缘亲情的外祖父。
只是,随着年复一年的过去,他似乎越来越不耐烦了。
佣人拿来轮椅,推着岳刑回了房间,老人在进门的那刻倏然开口:&ldo;阿念,你的病好了吗?&rdo;
荆念笑笑:&ldo;好了。&rdo;
他目送老人进房,随后踱步至走廊尽头的房间,门缝处塞满了灰尘,显示已经很久没人进去打扫了。
他唤来管家:&ldo;钥匙给我。&rdo;
管家很震惊:&ldo;可是少爷,您要是看到,会不会又……&rdo;
&ldo;不会。&rdo;他淡淡道。
管家很快取来了钥匙,不放心地跟在一旁。
荆念支开了他,将钥匙插入门锁处,手腕转了下,听到咔哒一声。
他轻轻推开门,室内一片黑暗,扑面而来都是木板被湿气腐蚀的味道。
打开灯的刹那,尘封的记忆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