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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杨朔叹了口气：&ldo;给他加吧，不加他们也会一直等在我诊室外面的。&rdo;

&ldo;好嘞。&rdo;小护士答应得很利落。

杨朔起床，轮流把两条大长腿搭在衣柜上拉伸几下，带着一些恶狠狠的意味，吻了穆之南一会儿，&ldo;等我一起下班，我得跟你好好谈个话。&rdo;

&ldo;路过便利店买点吃的，别空着肚子喝咖啡。&rdo;穆之南说，看着他抓着白大褂出了门。

1020，门诊三楼，儿科疑难病专科诊室。

&ldo;请31号患者进7号诊室，32号准备。&rdo;杨朔看了一眼电脑屏幕，31号，娄可，对待这位患儿，他有一种接受面试的感觉，都说久病成医，如果遇到这位爱好搜索引擎的家长，那简直就是一场博弈。

&ldo;可可你好啊，今天是哪里不舒服？&rdo;说完这句开场白，杨朔的警惕心已经悬了起来。

&ldo;杨主任，可可说他肚子疼，昨天夜里睡觉还哭了一场，早晨吃不下饭，还老是想吐，我看他这是反酸啊，是不是胃出了问题？&rdo;又是可可妈妈代替他回答。

&ldo;哦，这么难受啊，那可可自己指一下，告诉叔叔是哪里痛好么？&rdo;杨朔想要患儿自己的主诉，比家长的描述会更确切一些。

男孩抬头看了看妈妈，手指下腹，&ldo;这里。&rdo;然后又指向胸骨，&ldo;还有这里面。&rdo;

杨朔用听诊器听到了正常的心音和呼吸音，&ldo;那可可过来躺下，我摸一下肚子好么？&rdo;

男孩从椅子上跳下来，熟练地爬上检查床，平躺，随着杨朔的按压回答着&ldo;痛&rdo;或&ldo;不痛&rdo;，杨朔和他本人还在进行常规检查，一旁的妈妈有些不耐烦了：&ldo;杨主任，您直接给我们安排住院吧，这些检查根本没用。&rdo;

&ldo;可可妈妈，安排住院也需要做完检查才可以啊，不然我在住院单上写什么呢？&rdo;杨朔微笑，帮男孩把衣服拉好，&ldo;而且目前看来，可可的症状没到必须要住院的程度，这样，我先开个腹部b超，检查一下肠道有没有问题好么？&rdo;

&ldo;b超有什么用呢，每次都说是正常，但我们孩子很辛苦的呀，每天都说肚子疼，腿疼，都一个多月了。&rdo;

&ldo;那这样，我给可可开一个腹部加强ct的单子，咱们看看腹部其他脏器有没有问题。&rdo;

&ldo;杨主任，我们直接住院吧，住院检查能报销的，我们也不是富裕家庭。你都不知道，可可晚上睡不好，睡着了还会哭醒，真的很难受的。&rdo;

杨朔想了想：&ldo;我们儿内科现在床位也不够，走廊的加床可以么？&rdo;

&ldo;可以，只要能治病就行，别像之前一样，住了好几天什么都查不出来。&rdo;

1750，小儿内科病房。

赵芯瑜看到溜达过来的杨朔，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上去了：&ldo;杨主任我衷心地感谢你，以后别乱点喝的给我们了，可以么？&rdo;

&ldo;啊？&rdo;

&ldo;中午，喝了你点的茶，从两点钟开始收病人收到交班，处理医嘱又要发药，从来没这么忙过，我还纳闷呢，结果一看你给我们点了好几杯多肉芒芒甘露，大哥！你听这名字，忙还不行还得多忙忙！&rdo;

杨朔大笑：&ldo;你也太能扯了吧，点杯喝的都不对，下次不给你们买了，惯的！&rdo;

&ldo;得了吧你，我一看娄可又办住院了，就知道肯定是你收的。&rdo;

&ldo;那怎么办呢，说得很严重的样子，也不敢不给他住院啊。&rdo;

&ldo;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家每次都这样，跟狼来了似的。&rdo;

&ldo;就是因为不知道狼是不是真的来了才收的，查查呗。辛苦你们了，那这样，明天你们想喝什么列个单子给我，按照你们的要求点，这总行了吧。我那个卡，因为经常给你们点喝的，都累积了很多小星星了，下次给你换杯子，好不好？&rdo;

赵芯瑜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收拾东西下班。

1917，儿外科值班室。

小杨主任乖乖地坐在床边等，说好的一起下班，结果穆之南进门就跟他说对不起，下午两个新研究生来报道，准备先请他们吃顿饭，互相熟悉一下。

&ldo;啊～这么早就来了啊？看来又是两匹饿狼。&rdo;

杨朔在心里把学生们分成两类，比较胆怯谨慎的是羊，莽撞急切的是狼，羊很好带，狼就有点麻烦，他们的求知欲有多强，破坏力就有多大，容易惹麻烦。穆之南见他闷闷不乐的表情，也觉得这两天兵荒马乱的，还没好好跟他说说话，就疲于应付各种突发事件，牵了牵他的手：&ldo;我把该交代的尽快说完，早点回家陪小狼崽子好不好？&rdo;

&ldo;我才不是狼！&rdo;

杨朔在成长到足以有担当的年纪的时候意识到，即使自己看起来热情且冲劲十足，内心其实是比较谨慎的，当初转内科也不完全是身体原因，他在手术室那种高压的环境中，不只是会头痛发作，还会下意识地犹豫，这一点就完全不适合外科，却不曾想，过了几年，居然到了更严苛的重症，但那个时候，经验已经累积到可以应付了。时间在正确的路口转了个弯，再回来，也并没有辜负年岁。

所以他会告诉自己的学生，面对疾病，你的每一种情绪都是合理的，不用试图反抗，也不用强求，总有路能走到原本那个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