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怪老郭和秀儿,因为如果自己身处他们的位置也会说出同样的话。
老郭没回答他,而是问道:“烦了,你见过从伤兵营里抬出去的人吗?”。
烦了苦笑道:“我没的选”。
他知道战争残酷,可是想要争回艾沙,这是最直接也是最荣耀的竞争方式,可能也是唯一的方式,他没有改变规则的能力,就只能遵守规则。
老郭又道:“烦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懂取舍方为人杰”。
烦了坚定的摇摇头,“有的事可以让,有的事不行”。
老郭缓缓坐下,示意他也坐,轻叹道:“王府这些年走出五百多个儿郎,现在还活着的不足百人,有的人天生就不适合战阵,烦了,上阵厮杀不是你的长处,我本打算让在中军处理文书,或者去后营调度粮草”。
烦了默默点头,老郭说的很对,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不一样,况且安西不止缺士卒将校,更缺各方面的人手,自己在中军或者后营可能作用更大,可惜他没得选。
“王爷劝过他们吗?他们是怎么选的?”。
老郭满脸惋惜,“没有一个人听我的话……”。
烦了并不意外,这是一个死结,所有人都以战阵搏杀为荣,许多本不适合战阵的青年才俊也会义无反顾的投向战阵,直到他们死了,残了,老了才会依依不舍的离开,那五百多个年轻人也一样,我也一样……
“属下告退”。
“烦了……”,老郭皱眉看着他,却什么话都没说,“去吧”。
离开帅帐,仰头看天,太阳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烦了按住刀柄大步向前脚步坚定。
旭子他们不知去了哪里,董长安的烧好像退了一点,在熟睡或者说昏迷,换了块湿毛巾,烦了疲惫的躺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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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睡半醒间,忽听帐外有人低声叫道,“杨家小哥可在?”,烦了忙起身出去,却是个不认识的老兵,抱拳问道:“老哥有事?”。
那老兵面露惭色,吞吞吐吐道:“这个……有个事儿……”。
烦了疑惑道:“老哥有什么事就请直说”。
那老兵拙于言辞,纠结再三,最后索性一拍大腿:“你跟我去”,说完拉着他便走。
被拉着一路走到后营关押俘虏的地方,找到管事的队正,老兵取出个军牌递过去,“我兄弟名下两个胡女”。
老队正翻看册子后点头道:“不错,是两个”。
老兵道:“都给这位小兄弟……”。
“慢着”,烦了忙阻止道:“何意?”。
按安西军法,俘虏财货要先上交,等战事完结再按功劳册领取,烦了与这个老兵素不相识,自然不能要他兄弟的奴隶。
“无功不受禄,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不会收的”。
那老兵急得脸通红,最后终于低声道:“我那兄弟……伤了要害,临了……就……想贪一口酒……”。
“咱们知道小郎君为救治兄弟冒了大干系,我那不争气的兄弟昨夜闻到香味,死活央求我跑一趟,好歹能换一口就好……实在是推不过……”。
烦了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也听说过,有的安西兵在重伤难愈时会让兄弟给自己补一刀,图个痛快免得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