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延海分了东西两个大海子,中间相隔几十里,土地肥沃,水草繁茂,这么大的地方竟然没有一个部落,就只有他们这几十个人。
没有了战阵厮杀,没有了顶风冒雪的赶路,连操练都没有,只剩下吃饭,睡觉,闲扯淡,日子过得安逸又有些枯燥,他们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生活,每天躺着聊天打屁,无聊的时候便去捉鱼,打猎,海子里有成群的肥鱼,还有无数水鸟,每次都能收获颇丰。
不知不觉春天就来了,没有风的时候,在墙根底下晒太阳真是一件美事,一个兄弟叹道:“这他娘的才叫好日子,我骨头都酥了”。
胡子道:“我骨头倒是没酥,就是胖了不少”。
有人笑道:“确实,光凭你这身膘就能娶个俊婆娘”。
朱勇嗡声道:“我……”,“闭嘴!你别说话!”,烦了一听到他开口,马上打断。
“凭啥不让我说话?”。
旭子慢悠悠道:“因为你容易把大伙带跑”。
众人哈哈大笑。
勇子这家伙的脑回路跟常人不一样,悲伤的气氛能搅和成哭笑不得,欢快的时候也能一句话带成沮丧,众人已领教过多次。
鲁豹正在教李正武艺,教的倒是认真,可惜进度缓慢,那厮天生不是吃这碗饭的材料。
月儿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旁边的兄弟忙给她挪位置,虽然她只是一个胡女,但烦了的态度才决定她的地位,无论她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只要烦了对她视若珍宝,弟兄们就会敬着。
坐到烦了旁边,顺势抱住胳膊,这个动作在一群糙汉面前不太合适,可她并不在意,哥哥都没挣脱,在意别人干嘛?
烦了也觉得不太合适,可他怕如果挣开,月儿脸面会不太好看,想想还是算了,愿意抱就抱吧,一起睡了这么多年,抱下胳膊算个球。
胡子和朱勇与她最熟,说话也随意,胡子道:“月儿,自家兄弟面前无妨,将来回去长安,可不能这样”。
月儿眉头一皱,“哪样?”。
胡子知道她的脾气,解释道:“长安城里贵人多,听说规矩也多,外人面前还是不能太随意”。
月儿不悦道:“我在王府里也是这般,王爷都没说什么”,想了下又不太放心,问道:“哥,我说的对不对?”。
烦了一愣,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月儿跟着自己离开哥舒部,从没人跟她说过规矩,自己没提过,疏勒没人管,在王府待了几天老郭也不管,她好像从来都没有那个概念……
“哥?我说的不对?”。
“那个……对,你说的对”,去他娘的吧,管他什么规矩,烦了又提醒道:“不过……不能随便动手伤人”。
“我知道”,月儿高兴的道,还向胡子丢去一个得意的表情。
胡子咧了咧嘴道:“敢情你家的规矩就是不随便动手伤人?”。
朱勇哼道:“惹恼了还管他什么人,砍翻了再说!”。
烦了又是一愣,不止是月儿,这帮家伙也都差不了多少,一个个野惯了,真要去到长安,还真不好说会出什么事,胡子还舔个脸说月儿,就他那脾气……
“诸位兄弟,将来若是到了长安,真得收收性子”。
“放心,咱都有数儿”。
“不会的!”。
一个个答应的很痛快,烦了心里一阵发虚,就这帮爷,恐怕以后麻烦少不了。
草越长越高,天也越来越暖和,天地万物重新焕发生机,厚重的羊皮袄被换下,战马褪毛,人和牲口都重新活了过来。
一直等到四月的一天过午,烽火台上放哨的兄弟喊道:“敌情!正南五里!”。
众人齐齐抄起家伙,上边兄弟又道:“十来个!有驮队,一群羊!”。
“下来准备!”,烦了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