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廿三,良辰吉日。
媒婆队伍一路从府城管家跨越半个府城,来到位于府城边缘的阮家。
阮柔这阵子也回来过几次,村人早已见怪不怪,然而看到长长的彩礼队伍,依旧忍不住连声惊叹。
阮父阮母并阮小弟都换上了新买的成衣,此刻打扮的光鲜亮丽,面带喜气,在门前迎接。
阮家其他亲戚们来了一桌子叔伯兄弟,意为阮家女是有依靠的。
路途遥远,管大人公务繁忙未至,管夫人却是亲自带着管乐章过来,也得见见未来亲家。
两边人的生活截然不同,其实并不大说得到一起去,大多时候反而是管夫人迁就,问些田地里收成之类的事情。
见管家人态度亲切平和,一直提着心的阮父阮母松口气,总算能大声说话,谈到近几年收成不错,家中也攒了些钱的事,面上不自觉露出笑意。
背过人去,阮母拉着女儿的胳膊兴奋道,“真好,我还以为亲家那么大的官员,一定高高在上,没想到这么好的人,想来也是看中你了。”
她打量着这个才认回来不久的女儿,真真长得娇媚动人,不似农家女儿,可明明眉眼间带着熟悉,叫她看了就觉得亲近。
阮柔只低头装作娇羞模样,并不应答。
犹豫良久,她终是问了,“那边阮家,你不打算认了吗?”
“不了,阮家富贵,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更不该继续抢了雨桐姑娘的爹娘。”
阮母眼中恍惚一阵,雨桐啊,好久没见了,不过就跟女儿说的这样,不是一路人,本就不该凑到一起去。
于是,她终于释然,“我跟你爹商量过了,彩礼钱我们不要,总归我们也没养过你一天,拿那么多钱心里不踏实,也容易生事。你若有心,以后逢年过节来看看,带点礼,再帮衬帮衬你弟弟,就够了。”
阮柔默然,五千两的银子也不要吗?
也不知是小人物的生存智慧,抑或其他,阮家这边钱到底没给出去。
这一日事毕,婚期一并给定了下来,就在三个月后的九月二十八,距离最近的一个好日子。
管乐章乐得跟什么似的,嘴角自从咧开就没合上过。
送走管家人,阮母帮着整理彩礼,东西太多,又占地方,阮家拢共只三间带锁的屋子,不敢放在旁处,只得放进原先阮雨桐、也即如今阮柔的闺房,摆了满满当当一屋子,另吃食等物摆放他处。
偏物件儿大多贵重,不敢让其他人进来收拾,一家三口愣是忙到半下午方才喘口气。
阮柔估摸着这阵子的收入,预备开始寻摸合适的宅子,不需要太大,能有空放下这些彩礼及几十盆花卉就可。
不然,怕是阮父阮母晚上都不敢睡觉。
果不其然,阮柔在这里多歇了两天,结果就看到两人眼下肉眼可见的乌黑,显然睡不安稳。
“爹娘,还请你们陪女儿走一趟。”早前说好的,给富商阮家送聘礼,她一人前去多少有些怪异,若加上亲身父母就合情合理很多。
阮父纠结半晌,还是同意了,一来说出去也是他们懂得感恩,二来,他也想看看雨桐,到底是养了十几年的女儿。
管家聘礼中送来的是银票,只能在府城的通宝钱庄兑成白银,一千两一张,拢共二十张,合计两万两。
瞅着轻飘飘的纸,阮母瞧着都心惊胆战,生怕着火燃了、遇水湿了,一千两就打了水漂。
像他们乡下人家,最富的也不过百来两银子的身家,俱是用的真金白银,沉甸甸的,握在手里也踏实。
阮柔笑笑,抖了抖银票,全都塞进兜里,没了这些银票,其他东西留在家中,再不至于难以安眠。
当夜,阮父阮母屋中,两人有些忐忑,商量着明日去富商阮家的事情。
虽说距离府城十分近,可其他其实还是第一次去,既怕到时丢了规矩体面,又怕阮家不好说话为难人。
阮母有些感慨,“真是造化弄人,谁能想到孩子还能抱错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