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芝的脸上又红又肿,腰也是疼得直不起来。路过的乡邻见了,不禁议论纷纷——“哎呦,这打得也太严重了吧?”
“可不是么?再怎么说,叶芝也是长辈,这苏锦鲤实在过分了!”
“叶芝还养了苏锦鲤这么多年呢,现在发达了,不想着回报也就罢了,还唆使夫家人殴打长辈。也不怕天打雷劈呢!”
一群人对着卫家门楣唾弃了半天,一个好事的老者就扶着叶芝,义愤地说:“你别怕,我们去替你讨公道!”
叶芝嘴角一勾,扯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她没高兴片刻,锦鲤的声音却已经传了过来:“不用你们来,我自己过来了!”
锦鲤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双臂环胸,轻蔑地盯着叶芝。她脑内全是吐槽。这些古代女人,一个个全都是同样的招数。撒泼卖惨一条龙,她都要看腻了。卫成站在她身旁,好似时刻准备着保护她。卫岩和卫苗苗站在后面,一左一右,也是忠心耿耿。卫家人眼底跳动着愤恨的火苗,让叶芝想起刚刚那顿毒打。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一时没敢开口。锦鲤翻个白眼,反过来逼问:“不是要找我要公道吗?我就在这,你倒是说呀。”
“我……我……”叶芝被卫岩凶狠的眼神吓得直结巴,忽然,一只手稳稳扶住她的胳膊。“娘,您别怕,我来了。”
是赶过来笑话的苏雯。苏雯这会一副孝顺好女儿的样子,义正言辞给叶芝撑腰,“苏锦鲤,你嫁的好歹是个读书人家,更该讲究忠孝仁义。你看看你现在,还有半个孝字可言吗?”
她提起读书人家,就是给卫家戴高帽子。让卫成觉得,苏锦鲤玷污了他们家的门楣,好让卫成嫌弃苏锦鲤。可是……“读书人讲究仁孝,可不是愚孝。锦鲤为人正直善良,她要做什么,自然有她的道理。身为她的夫君,我当然也支持她。”
卫成紧紧站在锦鲤身侧,面容坚定,毫不犹豫地说。锦鲤有点吃惊。她本来以为,这种古代书呆子,都是迂腐而注重面子的。要么怎么说穷酸秀才呢。可这卫成,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她暗暗给卫成比划了个大拇指,再张口的时候,底气也更足了,“听见没有?真正的读书人都说了,不能愚孝。”
锦鲤扫了眼叶芝,冷脸哼道:“你母亲这种毒妇,我要是对她好,才是对我死去的爹娘真正的不孝!”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别乱说啊!”
叶芝一阵心虚,连忙堵她的嘴。锦鲤怎么肯停下?她继续说:“这就怕啦?我账还没算呢!我家原本是镇上有名的地主,名下颇有些财产的。可是我父母一死,你和苏东就将财产全部霸占。我出嫁的时候如何寒酸,乡邻们可是看在眼里的!你们夫妻欺负兄弟留下的孤儿,就不怕报应吗?”
锦鲤嫁入卫家时,的确是一贫如洗。就连那花轿的帘子,都是打了补丁的。而且当时卫成病恹恹,一副活不久的模样。但凡好人家的女孩,都不会嫁给他。由此可见,锦鲤在苏家,是多么不受重视。围观的乡亲们联想起这些事,也都回过神来,开始指责叶芝:“锦鲤不说,我们还真要被你蒙蔽了!”
“她一个孤女,你们这么欺凌她,也不怕她死了的父母夜里来找你们!”
“黑心肝的两口子,还有脸拿孝道压人呢,自己先做个人吧!呸!”
最后那人“呸”的一口,直接啐到了叶芝身上。叶芝脸色大变,慌忙后退了半步。锦鲤看她那狼狈相,耸肩笑了笑,逼近了质问:“我父母留下来的钱呢?现在该交出来了吧?”
“什……什么钱?根本没有的事,你别胡说!”
叶芝眼神闪烁着,节节败退。按照本朝律法,锦鲤父母留下的钱财,理当在她成年成婚后归还。可实际上,那些财产被花掉了一部分,其余的全被塞给苏雯做陪嫁了。叶芝生怕锦鲤追着讨要,把苏雯的手一抓,结结巴巴地说:“天、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家去。”
说完,闷头拨开人群,灰溜溜地跑了。“站住!”
卫岩一声大喝,正要去追,却被卫成拦住了。卫苗苗不满,高声质问:“大哥阻拦我们干什么?大嫂受了这么多委屈,平时也不提。现在她好容易说出来了,我们难道不给她撑腰?”
她说着,眼圈就泛了红,看向锦鲤的眼神满是心疼。锦鲤见状,有点肉麻,默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平时她不说,才不是忍气吞声好不好?她只是根本没想起来……这对兄妹,大可不必搞得好像苦情戏呀!“你们大嫂是我的夫人,我怎会不想替她撑腰?只是叶氏一味耍赖,你们将她绑回来又有何用?”
卫成略显无奈,条理分明地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锦鲤马上问。卫成扭头看她,目光也是温润中略带心疼。他的小夫人,自从嫁给她,就是一派乐天模样,好似从未受过委屈。他也是今日才知,苏家竟是这样苛待她的。他唇线抿了抿,声音都比平时温和三分:“去找村长,叫他给咱们主持公道。”
“对对对,找村长!”
围观的众人还没走,一看有热闹瞧,纷纷跟着卫家一家去了村长家。村长身量高大,干瘦冷峻,很有气场。他简单听卫成说了事情始末,捋着胡须沉吟说:“按照律法,苏东夫妇确实应当还钱给苏锦鲤。只是嘛,家务事难断,你们要是能私下协商解决,就更好啦。”
一看他的老狐狸做派,锦鲤忽然挤出两滴眼泪,凑到他面前,委委屈屈地说:“村长,我也是实在没法子,才来麻烦您的。您就看在我可怜的份上,帮帮我吧。”
她巴掌大的小圆脸上挂了泪珠,大眼睛红红一片,好似一只无辜的小兔子。村长心一软,终于站起来说:“好好好,你别哭。咱们这就去苏家,给你讨个公道!”
说完,他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苏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