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最终决定不说出来,一是因为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自己不过是个局外人,如果做了什么,难保不会牵连更多,何况擅自横加干涉别人的事,本也不是她的作风,二是因为她觉得叶思清既然把东西封进了土里,那就代表着对方决心将要这秘密封存,既然要封存,自然有其道理。
但是在第二天晚上,她竟看见了从渲城回来的傅禹墨。
“城城那边有任务要做,说到底,我也不算是他们那条道上的人,有很多事,他不想把我牵扯进去,因为我有老婆孩子,我觉得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傅禹墨搂着唐念和熟睡的儿子时,说起回来的原因,虽然语气故作轻快,但唐念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些许凝重之意。
后来傅禹墨又多说了一些,“……清清对城城来说肯定是不一样的,他们那道上的人最怕的就是有牵绊,我们这样的有了老婆和孩子,随时可以收心,专心地顾着自己的家庭,但他们不是说抽身就能抽身的。
“一直以来,城城脾气差,性子浑是一回事,但他也是真的不想自找麻烦,不想有什么不必要的惦念和牵挂。”
“只有清清,让他变得什么规矩都不顾,什么都不怕,这软肋有了也就有了。”
“他把身家都押上了,清清却背弃了他。但再一次,他还是对这小姑娘掏心掏肺的,别说报复讨回什么,连人家一根头发丝都不舍得弄断,捧得跟什么宝贝似的,要是放在以前,有人跟我们说,他会这么犯傻,那就是笑话。结果有一天,这笑话成真了。”
“这一次,我就是希望他别再押错了。”
……
自从和邵励城谈崩后,叶思清就没再收到他的一丁点消息。
他似乎真的很生气,一连几天都没有主动联系她。
她心绪不宁一整天,做什么事都浑浑噩噩的,只会隔三差五地去瞄手机有没有他的消息,同样的,也不会去主动联系。
后来,她得知邵励城的动向,却是从张遥的口中。
张遥这段时间经常来接她,基本都在晚餐时间,让她陪他吃晚餐。
偶尔会扮演成追求者的样子,在公司门口,给她送花,姿态十分高调,惹得公司许多同事都来询问她,他和她的关系。
她一概搪塞过去,对于张遥的行为,也从不加以制止,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都有让她必须配合的理由。
甚至有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张遥演戏演上瘾了,还会很诚恳地问她,“小丫头,我要怎么做,我们才能回到过去?就是还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她觉得好笑,这又不是游戏,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删档重来?
更觉得他是个疯子,否则怎么能在毁掉她的生活之后,还若无其事地笑着跟她请求,再当好友?
所以她从不回应这些在她看来无聊至极的话。
可张遥不仅是个疯子,他还是个善察人心,善用手段的疯子。
他知道她在意什么,不管她如何掩饰,他都能捕捉到蛛丝马迹,她不再费心去做过多的遮掩,他就更加肆无忌惮。
在共进晚餐的餐桌上,他总是闲聊般地跟她提起邵励城最近在做什么。
从那些看似无关痛痒的闲聊中,她知道邵励城一直都掌握着张遥的行踪,所以必然也知道她和张遥什么时候见过面,见了面又都在做什么事。
邵励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动作也没有。
叶思清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心里一阵阵地发闷,要不就发酸。
尽管她清楚这是她自找的,她伤了他的心,他要怨她,乃至恨她,都是应该的,他没有错。
可她听着张遥说了一次又一次,很多很多次以后,邵励城对她的置之不理,给予她的感觉并没有转变成麻木,反而成了越演越烈的煎熬和难过。
张遥眯眼看着那双被叶思清捏紧的筷子,温声道,“老大是真的很忙,要在一个原本不是自己势力范围的地方扩张势力,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同时还要抽空盯着我,等着揪我犯的错,他很不容易的。小丫头,你别怪他冷落你。鱼与熊掌,有的时候就是不太容易兼得,难免会忽略一下你的感受。”
“不过我替他记着,你也知道,我一向是最在乎你的感受的,所以你不如再考虑考虑,同意我把真相告诉老大——”
张遥话音还未落,就见叶思清猛地抬头看向他。
他意外了,他本以为经过这么些敲打和折磨,多少会见着这个小丫头的眼神有所松动,可此刻他在她眼中看见的只有一如既往的坚决。
看见这样的眼神,他就明白了她的答案。
那个答案,或许到她死都不会变。
那个秘密,直到她死,她都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