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励城那天晚上守了一整晚的手机,手机没响过。
到了早上,他先给叶思清去了个电话,问她烧退了没,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叶思清只说已经到公司了,吃过了早餐,因为要把昨天落下的工作补上,这一天应该都会很忙。
邵励城听出了她话外的意思,脸色虽沉了,但也没执意再打扰她,就让她注意身体,自个儿也去忙了,忙着收整帮会里的事儿,和张遥乃至整个宏帮的人在渲城,明里暗里地斗着。
叶思清后来将她去酒吧那时接到张遥的电话的内容都告诉了邵励城,就好像平时张遥毫不避讳地跟她说他和邵励城正在争哪个地盘,哪桩生意,到了哪个环节。
张遥这么坦荡,未必不是陷阱,她并不是那条道上的人,许多细微末节,她无法简单地下定论,便只是听见多少转述多少,再由邵励城自行判断,自己拿主意去部署。
怪的是直到目前为止,张遥向她透露的消息都是真实的,没有太多作假的东西。
她曾向邵励城问起过,“他这样做,不是等于拱手让子么?就算是放诱饵,也损失太多了吧?他明知道我会给你提供消息。”
邵励城当时冷笑着说,“老幺就是这么个臭p的性子,以前就够能疯,现在更疯。”
她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因为那些损失,在张遥的眼里,无足轻重,虽然现在他和宏帮绑在一起,但了解他的人,或许都明白,他根本就没将宏帮和自己看成是一体的,就是在利用宏帮。
而宏帮之所以还能留着他这么胡搅一通,手段极端的疯子,恐怕是看在他手里抓着的白樱材料图,即便拿不到图,能拿到白樱的成品,还有他手里的几大金主,那就是一笔笔诱人的暴利。
邵励城没有说明的另一点,叶思清逐渐也有想到,那就是挑拨。
张遥摆出一副完全信任她的姿态,大方地给她透露消息,就算因此产生了损失,给自身带来了压力,他也毫不在乎,更不会责怪她泄密,他就好像在玩一种疯狂又诡异的游戏,同时在往邵励城的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每一个消息被证实可用,邵励城对她和张遥的关系就会多怀疑一分。
张遥在棋盘上被吃去的棋子越多,承受的压迫感就越强,也就会越逼真,总不会有人疯到能把自己的棋子全部送给别人吃光,直到自己败亡。
所以他越这样,邵励城很有可能就越要谨慎仔细地考虑一次次得胜的背后会不会存在什么陷阱。
他不仅是给了对手给他压力的机会,同样的也将压力还了回去。
看似发疯的举动,却每一着都会让人提心吊胆。
当叶思清告诉邵励城,张遥特地打电话“怨怪”她对他的不留情,这或许是一个信号。
邵励城寻思着,这应该就是张遥送棋子送到了极限,压力已经快到顶了。
所以他让手底下的人在近几天加快了抢地盘的进度,势要给张遥更沉重的一击,要逼他更快地用上白樱这张底牌。
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的时候,邵励城正在一个较大的饭局上,和渲城的个别领导谈着事儿,这段时间被提到左右手位置,做活儿也比较稳当的黎邱突然满脸慌张地闯进了包厢里。
“老大,不好了!”今天这场合本来是特助小林陪同的,黎邱没跟在,应该是在帮会里,现在却出现在这里,还是一副气喘吁吁,赶死赶活的模样。
邵励城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先给他骂了一顿,毕竟这包厢里坐的人都是渲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会儿也都在谈的是和官场有关的事情,黎邱这冒失一闯,有些犯禁。
但平时被邵老大瞪一眼就会老实立正站好,从哪来回哪去的黎邱却好像接收信号失败,急吼吼地解释,“老大,您的手机打不通,我我才跑过来的,事情紧急,是嫂子——”
正准备把人喝出去的邵励城猛地起了身,将饭桌都撞得一震,紧接着竟是将一包厢的领导都扔下了,大步迈了出去。
邵励城出了包厢,径直给小林打了个手势,让她把包厢里的后续处理好,便冲黎邱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黎邱急忙咽了两下口水,神色严肃凝重地说了句,“嫂子被挟持了。”
邵励城霎时瞪直了一双虎目。
黎邱赶忙将事情缘由解释清楚,一边开车载着老大往事发地——立宇大厦赶去。
就在半个小时前,也就是邵励城刚到这个饭局,酒还没喝上,立宇大厦那边就出了乱子。
晟华集团旗下的公司许多都集中在立宇大厦办公,晟华在渲城涉及的行业领域极多,不管大小,几乎都做,其中就有搞金融投资类的项目。
投资这玩意儿,一不小心就玩完,有的项目说是骗局也不为过,而所谓的投资不慎,投资有风险中的“风险”一旦真的出现,往往都能轻而易举地毁掉一个家庭。
其中就有一个女客户因为投资,赔尽了身家,这客户的丈夫不知如何打听到立宇大厦,偷摸着进了公司,后来露出了马脚,狗急跳墙,持刀伤了好几个人,遭殃的恰好就是宣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