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营养品是刚才站在他右手边那个女人留下的。
“我还没签字。”叶思清突然说了一句和目前情形似是毫不相关的话。
邵励城眉峰猛地一凹,心知叶思清指的是离婚协议,阴着声冷笑一下,反问回去,“不是早晚的事儿?”
“现在还没签,你就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叶思清的语气显然敛去了温和,透出了尖锐,“刚才我看着你吃了她们喂你的东西,左边一口,右边一口,事不过三——励城,你知道我心眼小。”
邵励城脸上闪过一抹错愕,好像有点儿不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他知道她醋劲儿其实不小,但她极少会这么明白地表达出心里的嫉妒。
就这么一失神的功夫,叶思清已经拿走了他手里的那个碗,眼都不眨一下就把碗扔进了垃圾桶里,顺带把另一个碗,和那两个保温盒也都扔了,堵满了整个垃圾桶。
叶思清把桌上刺眼的东西都清理了,便去茶几那边倒了杯温水,端回来,递到他面前,柔声道,“生病了就忍忍,别喝冰的。”
她一边说着又瞄了一眼桌上那只放满了烟蒂的烟灰缸,“还有别抽那么多烟。”
除了对那两个女人带来的东西明确表示出怒意之外,她眼下待他,是截然不同的态度,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乖巧柔和。
就好像他们之间没起过什么冲突一样,就好像她还是他最疼的小媳妇儿,她说什么话,他都会听,都会顺着他。
不知怎么的,她不发脾气了,他这心里的气就堵得越多。
她没再跟他闹,那两个女人出现在这里,大概也就引起了她的一丁点不快,马上就可以抛之脑后,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在乎,到底在乎多少,好比每次给他的甜头,很快又会收回去。
邵励城目光暗沉下去,没去接那杯温水,手掌紧攥着那些药丸。
他的力气那么大,这一抓就把药都抓烂了。
叶思清看着他青筋暴突的那只手,眉头逐渐蹙紧。
只听他沉下声道,“我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别人要跟我献殷勤,可不是我去跟别人献殷勤。我拦得住吗?”
叶思清眼里的温柔缓缓凝固住了。
但邵励城的话声依然没停下来,“要说谁对不起谁,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是你去巴巴地跟老幺献殷勤,我也没跟你算,你倒好,先反咬我一口。但事实就是事实。可不是谁嘴快谁就是对的。”
叶思清扬起了苍白的面容,嘴角扣了又扣,僵持片刻,终于问出一句,“你觉得是事实么?”
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问出这一句话。
只希望这句话能真的让他消气。
谁料邵励城蓦地一挥手就把碾烂的药丸碎末洒出去,笑得森冷,“我觉得没用,我想觉得你没对不起我,我觉得有个p用!”
叶思清咬紧了牙关,如同蒙了尘的双眸盯着他,轻声道,“好,你觉得我对不起你,那我帮你从他那里问出有关白樱图的消息,这样可以么?”
邵励城登时面露狰狞之色,整个人好像被强盛的怒火炙烤着。
他猛地转过头,朝着门口暴声一喝,“沈流,滚进来!”
话音落尽的同时,他抄起烟灰缸,狠狠地往门上砸去。
砰的一声巨响,烟灰飞落了一地,弄脏了桌面和地毯。
沈流推门进来,就听见邵励城冲他劈头盖脸地喝骂道,“谁让你告诉她白樱的事儿?!你要想坐我这位子,你趁早说!”
沈流被吼得愣了愣,先是看向叶思清,接着又将视线移回去,解释道,“老大,是有一次,嫂子自己提的,说是从张遥嘴里听到的。”
总裁办内一时静下,但这份安静还没持续几秒,目光凶恶的邵励城再次大发雷霆,把面前的文件也全给掀了出去,虽然全是往文件柜的方向掀,却还是波及到了叶思清先前搁在办公桌上的那个保温壶。
保温壶摔了出去,坠到地上,被砸裂了,装在里面还热乎着的粥流了一地,将沾满了灰的地毯浸湿,更显污泞狼狈。
邵励城的身躯猛然僵住,视线硬生生地往下挪去,挂在那只可怜的保温壶上,他的心瞬间仿佛遭了千万根扎住一般,那双充斥着强怒的虎目变得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