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睁开眼看着他,他想握住他的手,他想对他说“别担心,我很好”,可是他却做不到。
他的头脑是清醒的,听觉是正常的,但身体的其他部分就好像与意识断开了,根本不听从大脑的支配,任他如何竭尽全力,他的眼皮依旧沉沉地合在一起,他的手指依旧软绵绵地摊在转运床上……
他想哭,都哭不出来。
轮子与地面的摩擦声停止,他知道这说明转运床停下来了,然后有人说:“搭把手,把他移到病床上。”
“3、2、1,起!”
声音落地,接着是各种电子治疗仪的声音,还有医生和护士的交谈声,更清晰的是安皓予颤抖而慌乱地唤他:“尚安……”
是哭了吗?
别哭,我会好起来的,我还要追回你的心呢!
别担心。
“尚安。”安皓予的声音继续道,“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
赵尚安想说话,但是他的嘴不受大脑控制,他只能在心里和安皓予对话。
放心吧,皓哥,我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只要你能陪着我……
然而医生的话打断了他的心声,医生说:“安先生,重症监护室里不允许家属陪同,患者的一切事务都由医护人员和护工照料,您和他说说话就出去吧。”
接下来是安皓予的声音,闷闷的,就像被人捂住了嘴,又像喉咙上蒙着一层雾。
安皓予问:“我明白,那他多久能从这里转到普通病房?”
医生:“这个要看患者的恢复情况,一般术后都会在icu观察两到三天,但他的情况有些严重,多处脏器被利器贯伤、伤口感染、高热,一切都要看他的求生意志,一会儿您可以多跟他说说以后,他虽然没有意识,但是能听见……”
没有意识……所以这就是我能听见但是不能动的原因吗?
我昏迷了?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赵尚安发现自己的呼吸异常困难,一呼一吸都要用好长时间,而且似乎不是自己在呼吸,是有什么东西向他的肺里送气、抽气,耳边还有规律的撒气声。
呼吸机?被伤到肺了?
妈的那人身手还挺厉害……不过好在没有伤到皓哥……
幸好,没有伤到皓哥。
他想笑,但是意识却操控不了嘴角,于是便只能在心里笑一下,然后猜想安皓予会对他说什么。
会不会见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心生怜悯,同意再给他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