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二人在小姜村住了一个多星期,在处理好一切之后,准备启程回楚东。
回程那天早上,天色乌蒙,村子里静悄悄地,偶有几声鸡鸣狗吠,
邬云珠一步三回头,上了车,又折返,怎么说都要再去看一眼商澈。
她掀开房门,一贯多眠的小朋友居然醒着,睁着两颗黑溜溜的眼珠子望着她。
大概感觉到她要离开了,小短手挥舞着,叽咕叽咕地说着婴儿语,像在告别。
妈妈。据说商澈人生第一次开口说话,就是在那个时候。
邬云珠的热泪汹涌而下,要舍下商澈,就跟剜了她的心头肉一样难受。
不止情感上的不舍,她不愿将商澈留在东北老家,还有一个问题是成长环境。
大伯和商家二老都是老实善良的人,肯定不会苛待商澈,这个家庭也曾培养出了像商启项这样优秀的人才,但是商澈不一定能复制他父亲的路径。
这条路艰难险峻。
商澈大伯有一儿一女,儿子只上到高二,已经辍学,在一家修车行做学徒。
邬云珠和苏岩都隐隐担心,日后商澈也走上这条路。
虽然做个小县城的修车工也会有快乐的一生,但商澈他本该有更广阔的人生。
一想到好友离世前写给他的那封遗书,苏岩就觉得心里头沉甸甸的。
离了村寨,夫妻二人一路无话,沉默到了省城机场,临登机前广播里催促了好几遍,两人坐在候机厅里一动不动。
最后两人对望一眼,苏延问邬云珠:走吗?
邬云珠点点头。
两人谁也没说去哪儿,默契地走出候机厅,拦了一辆出租车,同时开口说去小姜村。
夫妻二人这才相视一笑,不忌讳出租车司机在场,热烈地相拥。
我们去带小澈回家。邬云珠情绪不受控,泪花哗哗地往下淌。
苏延给她擦干了,又笑她,以后是妈妈了,千万别比小朋友还爱哭。
两人费了一番周折,将商澈带回了楚东市亲自抚养,未改名未改姓,连户口都未迁移过户。
夫妇二人从不避讳他非亲生的事实,每年清明忌日都会带他去扫墓上香,偶尔寒暑假还会带他回东北老家探亲。
他们一家三口并没有因血缘产生隔阂,反而更加亲密。
对,他们一家三口。
邬云珠和苏岩商量过,这辈子就商澈一个孩子。
所以苏晚棠的降生,纯粹是一个意外,一个并不美好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