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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第2页)

“我还要说一遍——咱们两个,不能怪你,只能怪我。”

“不对——该怪我。你固然也有坏地方,不过那是男人天生要对女人占有的欲望。在嫉妒心驱使我要把阿拉贝拉挤开之前,我这方面可没存投桃报李之想。我当时想我应该发点慈悲,让你接近我——觉得我要是像从前对我那个朋友那么折腾你,那就自私自利得该死了。要不是你当时可能会把她叫回来,叫我怕得要死,把不住自己了,我也不会听了你的……不过咱们用不着再批这些啦!裘德,你现在就让我一个人呆着,行不行?”

“行啊……可是苏——我的妻啊,因为你现在还是啊。”他忍不住说出来了:“我从前责备你究竟还是合乎实情的。你压根儿没像我爱你那样爱过我——压根儿没有过。你的心没有充沛的热情,你的心不是熊熊燃起的烈火!你这个人,整个看来,是仙女下凡,是精灵作怪,可就不是个地地道道的女人。”

“原先我并不爱你,裘德,这我承认。我刚认识你时候,无非想叫你爱上我。我倒不是有意勾引你,但是有些女人与生俱来的那种内心饥渴,我也有;它戕害起妇女的德性来,简直比放荡不羁的激情还要厉害。——那是引诱男人,魁惑男人的渴望,至于对男人造成什么样伤害是在所不计的;到我发现你已经上钩的时候,我又怕起来了。后来——我也说不上所以然——我就不能放手,纵你而去——多半又到阿拉贝拉那儿去——于是我就慢慢爱上你了,裘德。但是你看哪,不管结局糟不糟,我这边纯粹出于自私而残忍的欲望,让你的心为我而痛苦,我的心却不为你而痛苦。”

“你现在又用甩了我的办法,对我加倍残忍哪!”

“啊,对啦!我要是再摇摆不定下去,我造的孽就更大啦!”

“哦,苏!”他说,猛烈意识到自己要面临的险境。“别以道德的名义干不道德的事吧,你一直是我这辈子的救世主。为了人道,你别跟我分手吧。你知道我为人多么软弱。你知道我心里有两个魔——对女人心慈面软,对烈酒一见上瘾。苏啊,你可别就为救自己的灵魂,生生把我丢给恶魔啊!自从你成了我的守护大使,我才远远避开了它们的祸害。自从我有了你,随便我碰上什么诱惑,也出不了漏于。为我的安全无虞,难道就不值得你稍稍牺牲点僵化的原则吗?你要是一走,我真怕我又成了才洗刷干净的猪,又回到脏圈里头打滚啦!”

苏一下子哭了。“哦,你可不许这样啊,裘德!你别这样啊!我白天夜里都要为你祈祷!”

“呃——没关系;别伤心吧。”裘德宽厚地说。“大有眼睛,从前我真是为你受了苦,如今再受苦就是啦。不过恐怕还没你受苦受得那么厉害。到头来,还是女人受苦受得最厉害!”

“她就是这样啊。”

“她要不是这样,那她准是个十足下贱、令人唾弃的东西。无论怎么说,眼前这位女人也不是那类人哪!”

她紧张地透了一两口气。“她是那类人——我担心啊!现在,袭德——晚安——请吧!”

“我就真不能呆在这儿?——连一回都不行?我呆在这儿有多少回呀——哦,苏,我的妻呀,怎么就不行啊?”

“不行——不行——我不是你的妻子啦!……我就掐在你手心里,裘德——我既然往前走了这么远了,你就别再把我引诱回来吧!”

“好极啦,我就认你这个账。亲亲,为了我头一回沾了你的光,占了你便宜,就赎罪还账吧。上帝啊,我以前多自私自利啊!也许——也许——人世上男女之间最高尚最纯洁的爱情中的这一份,让我全糟蹋啦!……那就从此时此刻,让咱们圣堂上的帐子也裂成两半好啦①!”

①大神宙斯与犹洛巴之子,是阴司判官。

他走到床边,把那对枕头中的一个抓起来,摔到地上。

苏看着他,人又伏在床上吞声哭着。“你就不明白我这么做是受良心驱使,不是因为不喜欢你!”她断断续续地咕哝着。“会不喜欢你吗?不过我没法再说啦——我心碎啦——这一来我开始做的一切都不会有好结果哟!裘德——晚安!”

“晚安!”他说完转身就走。

“哦,可你总得吻吻我呀!”她说,立起身来。“我没法——受啦——!”

裘德紧紧抱着她,吻她满是泪的脸,他以前从没这样吻过她。他们谁也没说话,顶到后来她说,“再见吧,再见吧!”接着把他轻轻推开,她自己能活动了,就想把悲伤气氛缓和一下,于是说,“咱们以后还照样是朋友,裘德,是不是呀?以后咱们有时候还要见见面吧,对不对呀?——是啊!——把这些全忘掉了,咱们尽量做到好久以前那个老样子,好不好?”

裘德心一横,一句没说,转身下楼去了。

第六部 重返基督堂  第04节

苏在信仰彻底大转变过程中一心认定的那个永远跟她分不开的丈夫的男人,当时还住在马利格林。

她和裘德的孩子发生惨剧的头一天,费乐生曾在基督堂瞧见他们两个在雨地里看着游行队伍朝圆形会堂行进。不过他那会儿没对他的同伴季令安提。季令安是他的老朋友,恰好在他那儿盘桓,到基督堂观光其实是他的主意。

“你心里又念叨什么啦?”回去路上,季令安说。“莫非那个永远到不了手的大学学位吗?”

“非也。”费乐生没好气地说。“我今天瞧见一个人。”稍停又说,“苏珊娜。”

“我也瞧见了。”

“你怎么没说?”

“我可不想叫你牵挂着她。不过,你既然瞧见她,干吗不跟她打招呼:‘你好哇,我从前的宝贝儿?’”

“啊,呃。可以当然可以。不过,我倒有个想法,你看怎么样:我现在有充分理由认为我跟她离婚那会儿,她是完全无辜的——千错万猎都是我错。实实在在是这么回事!这就不好收拾了,对不对?”

“可是不管你怎么说,反正她总算大费心机把你领上了正路啦。”

“哼。你这么损我,太没意思啦。毫无疑问,我当时该等下去才对。”

到了周末,季令安回到沙氏顿附近自己的小学,费乐生也照例到阿尔夫瑞顿的集市。他走下那个绵延很长、他比裘德认识得更早的山丘,但是他的历史不像裘德那样同那片斜坡休戚相关。他一边走,一边琢磨阿拉贝拉带来的消息。到了镇上,他买了份平常看的当地出版的周报,然后到一家小客店坐着,歇歇脚,好有劲再走那五英里回头路。他从衣袋里把报纸抽出来,随意看了看,忽地一条“石匠之子自杀奇闻”的新闻,进入他的眼帘。

他固然不是轻易动感情的人,可是这条消息还是让他心酸,也让他大惑不解。因为他不明白那个大孩子的年纪怎么会像报上说的那么大。不过,报道总还是真实可信,毋庸置疑。

“他们的悲伤的杯子现在装得满满啦!”他说,同时翻来覆去地想着苏,想着她离他而去的得失。

阿拉贝拉已在阿尔夫瑞顿住定了,小学老师既是每礼拜六上那儿的集市,所以过了几个礼拜,他们又碰上,也是势在必然——碰见的时间,说准确了,正好是她刚从基督堂回来。她在那儿呆的时间比原来打算的长多了,一直起劲地注意着裘德的动向,裘德那方面却再没瞧见她。费乐生这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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